第二种能够启动我们机械系顺从权威的标志是衣着。虽然衣着这种权威标志比头衔更看得见摸得着,但伪造起来也很容易。警察局的档案里就有很多行骗高手以换装作为一种行骗手段的记录。这些骗子像变色龙一样,一会变成医院的白色,一会变成牧师的黑色,一会变成军队的绿色,一会有变成警察的蓝色。哪一种颜色对他们最有利,他们就换成哪一种。当受害者意识到权威的服装并不能保证这层外衣之下具有权威的实质时,往往已经为时太晚了。
社会心理学家比克曼进行过一系列的研究工作,证实了要拒绝以权威衣着包装的人的请求是多么的困难。比克曼实验的基本程序是在街上向行人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比如说,捡起一个被丢弃的纸袋,站在公交车站站牌的另一面,等等)。有时候提出要求的男青年穿着普通的服装,而有时候则身穿警卫制服。结果不管他提出的是哪一类的要求,当他穿着制服时,答应他要求的人更多。
另外一个实验更能说明问题。在这个实验中,一个人叫住另外一个行人,指着站在50米开外的停车计时器旁的一个人说:“看见站在计时器旁边的那个人没有?他已经停车超时了,但他没有零钱。你去给他一毛钱!”说完这个人就转过街角,不慌不忙地走了。当这个行人走到计时器旁时,那个提出要求的人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了。如果提出要求的人穿的是制服的话,即使他已经不见踪影,制服的影响力都依然存在,因为几乎所有的行人都按他所说的做了。然而,当他穿着便服时,这么做的人却不到一半。有趣的是,比克曼后来要大学生们估计在上述实验中有多少人会听从这个人的要求。结果发现,他们对这个穿便服时获得顺从的比率估计得相当准确(50%,实际上是42%),但对这个人穿制服时获得顺从的比率估计得过低(63%,而实际上是92%)。
另外一种穿着对权威地位的暗示虽没有制服那么直接,但也相当有效,那就是在我们的文化中一直与权威地位联系一起的衣着:剪裁合身的西服。在很多情况下,这种穿着也能有效地赢得陌生人的尊敬。比如说,在德克萨斯州进行的一个实验中,研究人员让一名31岁的男子在好几个不同的地方闯红灯横穿马路。有一半时间,他穿着一套烫得很平整的西服,系着领带;而另一半时间,他穿着工作服。然后研究人员从远处观察,统计在街角等着过马路的人中有多少跟着他穿过马路。结果当他穿着西装的时候,跟在他身后闯红灯过马路的人简直就像拥挤在哈姆林的吹风笛者身后的小孩子一样多,是穿工作服时的3.5倍。只不过他的魔力不是来自风笛,而是来自他的条纹西服。
值得注意的是,被这些实验证明是法力无边的权威衣着---警卫制服和西服---在一起“银行检查员计划”的诈骗案中被胸有成竹的骗子们天衣无缝地糅合在了一起。这个骗局的目标可以是任何人,但他们最偏爱的是那些独居的老人。骗局通常是这样开始的:一个穿着合身的传统的三件套西服的人出现在行骗目标的家门口。他的穿着一看就让人觉得他是个举止得体、受人尊敬的人。他穿着挺括的白衬衫,皮鞋乌黑锃亮;西服的式样不是很时髦,但却很古典:3寸宽的翻领,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即使是在7月,西服的面料也是很厚重的那种;色调也很庄重:深蓝,灰色,黑色。
他向他看中的猎物,可能是一个前几天他在银行发现然后悄悄尾随着回家的寡妇,自我介绍说他是银行的检查员,正在审计她的账户,发现了一些问题。他想他已经找到了做手脚的人,一个经常改动某些账户的交易记录的银行职员。他说这个寡妇的账户可能就是被改动的账户之一,但他没有确凿证据,因此来寻求她的合作。他问她能不能帮一个忙,把她的存款取出来,这样当交易记录经过嫌疑者的手时,检查人员和有关的银行官员就可以追踪这个记录。
一般来说,这个“银行检察员”的外表和言谈给人的印象太好了,以至于受害者从来没有想到要打个简单的电话去查证一下他的真伪。她马上就开车去银行,取出了她所有的钱,回到家里,与检查员一起等待这个设下的陷阱获得成功的消息。这个消息是在银行关门后由一个穿着制服的银行警卫带来的。他宣布说一切都没有问题--显然这个寡妇的账户并没有被篡改过。检查员听到这个消息后显得松了一口气。他很有礼貌地向寡妇道谢,而且由于银行已经关门了,他就指示那个警卫把她的钱送回到金库里去,省得她明天还要再跑一趟。于是,大家笑容满面地握手告别,警卫拿着钱离开了,检查员则又耽搁了几分钟向寡妇表示谢意,然后也离开了。当然,受害者最后终于知道了“警卫”并不是警卫人员,而“检查员”也不是检查员,他们只不过是一对骗子。但这些骗子认识到了精心伪造的制服的魔力:他们轻轻地“咔哒”一下,我们就像被催眠一样,陷入了对“权威”的顺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