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君：“当时，法国国王拥有绝对的权力和数不尽的财富，可是人民却毫无自由，被迫过着贫穷困苦的生活。后来，人民心中的不满达到极点，法国大革命爆发。”这是我们在历史课本上学到的法国大革命。
事实上，当时的国王正处于四处欠债、周转不开的窘境，便只好通过向百姓征税的方法填补负债的漏洞。沉重的税负点燃了民众心中的怒火，革命才随之爆发……不仅如此，后来拿破仑帝国的盛衰也与金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通常，历史被人们冠以政治、战争等中心论点，但从金钱的暗流中看历史，或许可以让我们看到截然不同的历史本质。
来源丨本文内容综合选自《世界小史：从金钱暗流中看懂国家兴衰》
图片来源丨电影《法国大革命》《滑铁卢战役》
编辑丨黎雨桐；实习生 杰怡
财富、财产是如何发展变迁的，又积累在何处？在寻找这些问题答案的过程中，世界史鲜为人知的一面就会慢慢地跃然纸上。
题记
总为钱苦恼的中世纪欧洲国王们
说起中世纪欧洲的国王，因为实行的是君主专制，所以想必大家都会觉得，当时的国王不但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且还能独享所有的国家财富。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在财政方面，中世纪欧洲的国王们是非常弱势的。
当时，欧洲各国的国王并不直接拥有整个国家的领土，因为许多领地直属于贵族、诸侯，而国王只不过是担任统领的角色罢了。所以，可供国王直接管辖的土地绝对算不上广阔。
在税收方面，由于贵族、诸侯们被免除了税金，所以国王的财源只剩下直辖领地的缴税以及关税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中世纪的欧洲各国偏又战事连连。虽然战争时，国王会加收临时税费补充军需，但由于贵族、诸侯等的反抗，加税的举措很难有效落实。这就导致国王需要承担一大半战争的开销，使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国家财政愈发拮据。
无奈之下，欧洲的国王们只好向各地的商人借钱。
1557—1575 年间，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先后两次宣布国家破产。不过，这里的破产并非指国家分文不剩，而是指国家已经“无力偿还”各地商人的借款了。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债务不履行”。
这一“债务不履行”，导致当时西属尼德兰王国中最大的商业城市安特卫普等地的商人遭受重创。
国王就更不必说了。
无论是过去还是今天，发生“债务不履行”后最让人头疼的是下次的借款会变得很困难。由于发生债务不履行的主体（人或国家）陷入了不继续借款就无以为继的状态，而筹不到新的借款的话，经济情况就会更加恶化，所以他们只能以更加苛刻的条件筹集资金，有时甚至不惜以割让资产的方式抵押贷款。
国王也是如此。
历史著名事件法国大革命的爆发，就和国王到期无力偿还债务有着非常大的关系。
国王无力偿还债务引发“法国大革命”
中世纪成为欧洲大国的法国继承了罗马帝国浓厚的血脉。
正如“皇权至高无上”所表述的那样，路易十四时期的法国仍是一个绝对君主专制的国家。
可是，法国大革命史诗般地推翻了君主专制。
法国大革命的爆发，其实和王室所面临的巨大财政压力，也就是到期无力偿还债务有着非常大的关系。
历代的法国国王和其他欧洲国家的国王一样，都经历了好几次 “债务不履行”的情况。也正因为如此，法国大革命前夕，法国人民承担的直接税非常繁重。
这里的直接税同时具有土地税和财产税的双重性质，是英法百年战争时期（1337—1453 年）法国制定的一项税费。此税虽为战争时期征收的特殊税，但百年战争结束后，该税不但没有被废止，反而成了法国的重要财源。
不过，贵族、神职人员、官员等都被免除了直接税。
这就导致拥有免税特权的贵族们变得更加富有，而普通百姓则变得更为贫困。在当时的法国，3% 的贵族独占了高达全国90% 的财富。
不仅如此，因征税承包人引发的不当征税也并未在当时的法国根绝。
正如我们观史所见，罗马帝国以及历史上声名显赫的其他帝国，皆因征税承包人的不当征税而引发了国家的财政危机。可是不幸的是，同样的事情在法国波旁王朝再度上演。
种种诱因下，法国的国家经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因为严重的债务危机，法国已经处于借不来钱的状态。
当时的法国和其他欧洲国家一样，战事不断。连绵不断的战事使法国财政奄奄一息。法国大革命时期，路易十六国王也面临着巨额的外债压力。由于路易十五时代的七年战争以及参加美国独立战争等带来的财政压力，当时法国国债总量高达30 亿里弗（Livre，法国当时的货币单位）。
由于丧失了信誉，法国的外债利率高达5%~6%，单是利息就接近2 亿里弗。
而当时法国的年度财政收入仅有2.6 亿里弗，也就是说，财政收入的绝大部分都要用于支付国债利息。
为了重整国家财政，1777 年，路易十六提拔瑞士银行家雅克·内克尔担任法国财政总监，应该是想通过借款解决债务问题。
当时，瑞士是法国非常重要的贷款国。路易十六希望通过任用在瑞士金融界拥有广阔人脉的银行家雅克·内克尔，以获得瑞士金融界的援助。这和即将破产的公司没有求助银行贷款，而是通过让银行要职人员担任公司董事的道理是一样的。
于是，雅克·内克尔成了法国大革命中的关键人物。
国王的“财政报告”令国民震怒
为了重整法国财政，内克尔首先下手改革征税承包制度。
当时，征税承包人以征税权为交换条件向国家提供贷款。因深陷债务危机，法国极其渴望尽快获得贷款，所以，征税承包人在向民众征税前，会先把等同于税金金额的款项贷款给国家，而作为回报，征税承包人可从国家获得“征税权”。
当然，只有那些有能力向国家贷款的有钱人，才有资格成为征税承包人。而只要成为征税承包人，就可以自由行使“征税权”，也就可以轻松赚取更多的钱财。
总而言之，征税承包制使法国陷入了“获得征税权的有钱人变得更有钱，本就拮据的百姓过得更拮据”的恶性循环。
于是，内克尔将“手术刀”伸向了征税承包制度。他下令，禁止征税承包人向国家提供贷款，还制定了针对征税承包人的严格监察制度，绝不允许不当征税的情况发生。
此举遭到了法国贵族、特权阶级的强烈反对，因为征税承包制度是他们的既得权益。于是，他们通过向民众散发“小册子”，大肆攻击内克尔。
当时法国大量发行一种类似现代杂志的“小册子”，很多市民都会看。加上内克尔本是基督新教教徒，而法国又以天主教教徒居多，这就使他更容易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写有“瑞士银行家富商蓄意夺取法国财富”大标题的小册子瞬间传遍了整个巴黎。
对此，内克尔采取了强有力的对策——他向巴黎市民公布了法国政府的财政报告。此举在世界史上尚属首次。
当时，法国的年度财政收入为26000万里弗，而王室一年的开销已高达25 000万里弗。这对于人均年收入仅有约100里弗的法国市民来说，25000万里弗简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由于当时法国遭受旱灾，大量土地收成全无，百姓的生活异常艰难。内克尔公布政府财报后，法国王室奢侈无度的生活通过数字赤裸裸地展现在了人民面前，霎时间，批判之声如洪水般袭来。
与此同时，内克尔大胆公布财政报告之举使他获得了法国市民的热烈支持。
“能够把如此透明的数字公布于众，说明内克尔是清白的。”
“表明了内克尔对改革事业的坚定不移。”
法国市民对内克尔予以高度评价。
可是，甘蔗没有两头甜。因内克尔公布财政报告而遭受强烈谴责的路易十六，于1781 年免去了内克尔财政总监的职位。后迫于法国市民的不满，路易十六于1788 年召回内克尔复任财政总监。可好景不长，次年，即1789 年，路易十六再次罢免内克尔。此举激起了法国市民的公愤，人民开始起来反抗。
于是，法国大革命爆发。
国家财政的魔法棒：征兵制
如彗星般闪现于法国大革命，瞬间席卷整个欧洲的重要人物当属拿破仑。
拿破仑的成功其实有着深层次的经济原因，那就是，他先于其他国家，在法国实行了征兵制。
“征兵制”堪称国家财政的魔法棒。
当时欧洲各国的军队基本都是由雇佣兵组成的，也就是通过花钱雇用士兵来维持军队运转。当然，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对于欧洲王室来说，“雇佣兵”是最大的钱坑。
可是，征兵制就无须花钱雇用士兵了。当然，这也不是说一点钱都不用花，而是比雇佣兵的开销少了一大截。所以，实行征兵制让法国拥有了一支比以往规模更为庞大的军队。
大革命时期的法国被欧洲其他国家视为死敌。此时，欧洲各国相互交战，但各国国王之间又几乎都存在着这样那样的血缘关系。
所有国家都在努力守护着“君主专制”的政治体制。
法国大革命推翻了波旁王朝统治下的君主制，这给周边其他欧洲国家带来了极大威胁，他们非常担心这场革命会波及自己的国家。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欧洲国家组成了反法联盟，干涉镇压法国革命。
对于欧洲国家的干涉，法国用征兵制予以了回击。
1793 年，法国国民公会颁布《法国全国总动员法令》，规定18~25 岁的所有男性公民参军。1798 年，法国颁布了正式的征兵制度。
通过征兵制，拿破仑以少量的开销获得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后来，他率领法国军队战胜了反法联盟，沉重打击了欧洲各国的封建制度。
拿破仑因“资金不足”而败北
虽然拿破仑凭借征兵制创建了强大的军队，并以此征服了欧洲，但最终还是败在了军费不足上。
征兵制的确大幅缩减了军费，但一旦到了向欧洲各地派兵的时候，问题就出来了，因为武器、军粮等军需用品的调配需要花费大量的财力。
可是拿破仑恰恰不具备筹集资金的手腕。
被称为军事天才的拿破仑碰到财政以后，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门外汉。
1806 年，拿破仑将法国的附庸国巴达维亚共和国改为“荷兰王国”。当时，位于荷兰王国的阿姆斯特丹是世界金融中心，来自全世界的大量资金汇集于此。
如果拿破仑能够巧妙运用这一有利条件的话，那么筹集军费一事也就变得轻而易举。
可是，拿破仑却向阿姆斯特丹的金融家们施以高压。迫于此，许多金融家逃到了伦敦。于是，世界金融中心便从阿姆斯特丹转移到了伦敦。
当时的法国正处于难以从国外筹集到钱款的状态。因为法国大革命前的波旁王朝反复出现无力偿还债务的情况，从而导致法国彻底失去了信誉。
于是，拿破仑决定通过向领地收取赔偿金的方式填补军费缺口。
但是，这种方法的效果毕竟还是有限的。无奈之下，拿破仑只好将法属北美殖民地以1500 万美元的低价卖给了刚刚独立的美国。这块被拿破仑卖掉的殖民地就是今天横跨路易斯安那州、艾奥瓦州、得克萨斯州等15 个州的广阔地区，相当于美国领土总面积的23%。
不仅如此，拿破仑还恢复了1805 年被法国大革命废止的盐税。
盐税是以盐为征税对象的一种税，是君主专制时代法国的主要税源。因为盐税会附加在盐价上，所以对老百姓来说，这无疑增加了他们的生活负担。可是，拿破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拿破仑是根本筹集不到军费的。
与此同时，拿破仑最大的敌人——英国则通过税制改革、发行国债等手段，筹集到了充足的军费。
所以，从经济的角度来看，拿破仑的失败是一种必然。
《世界小史：从金钱暗流中看懂国家兴衰》
作者：【日】大村大次郎
译者：袁小雅
出版社: 中信出版集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