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剑
本篇导读
《说剑》篇写赵文王好剑，庄子往说之，说剑有三种：天子之剑，诸侯之剑，庶人之剑，劝文王当好天子之剑。本篇与庄子思想不相干，一般学者疑为纵横家所作。《盗跖》篇和《胠箧》篇相近，文风泼辣，语态激愤，批判性强，可能是庄子后学所作。从文风和文义来看，《盗跖》和《让王》是不同的人所写，可能是庄子后学所作，可能是杨朱学派的作品。《说剑》篇则恐非庄子学派的作品。
一
王1曰：『愿闻三剑。』曰：『有天子剑，有诸侯剑，有庶人剑。』
1王：即赵惠文王，赵武灵王之子。
译文
赵文王说：“愿听三剑之说。”庄子说：“有天子之剑，有诸侯之剑，有庶人之剑。”
二
王曰：『天子之剑何如？』曰：『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1，齐岱为锷2，晋卫为脊，周宋为镡3，韩魏为夹4；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恒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5。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
文王芒然自失，曰：『诸侯之剑何如？』曰：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6，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7。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
王曰：『庶人之剑何如？』曰：『庶人之剑，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人之剑，无异于斗鸡，一旦命已绝矣，无所用于国事。今大王有天子之位而好庶人之剑，臣窃为大王薄之。』
1燕溪：地名，在燕国。石城：在塞外。锋：剑端。
2齐岱：齐国的岱山，即泰山。锷：剑刃。
3镡：剑口。
4夹：剑把。
5地纪：地基。
6三光：指日、月、星星三者之光。
7四乡：即四向，同四方。
译文
赵王说：“天子之剑怎么样？”庄子说：“天子之剑，拿燕溪石城做剑端，齐国泰山做剑刃，晋国卫国做剑脊，周朝和宋国做剑口，韩国魏国做剑把；用四夷包着，用四时围着，以渤海为环绕，以恒山为系带；靠五行来制衡，靠刑德来论断；以阴阳为开合，以春秋来扶持，以秋冬来运作。这种剑，直往便没有东西可在它前面，举起便没有东西可以在它上面，按低便没有东西可在它下面，挥动便没有东西可在它近旁，在上可断浮云，向下可绝地基。这种剑一旦使用，就可匡正诸侯，天下顺服了。这就是天子之剑。”
赵文王听了茫然自失，说：“诸侯之剑怎么样？”庄子说：“诸侯之剑，以智勇之士做剑端，以清廉之士做剑刃，拿贤良之士做剑背，以忠贤之士做剑口，以豪杰之士做剑把。这种剑，直往也没有东西可在它前面，举起也没有东西可以在它上面，按低也没有东西可在它下面，挥动也没有东西可在它近旁；在上效法圆天来顺应散光，在下效法方地来顺应四时，中间和睦民意来安顿四乡。这种剑一旦使用，像雷霆的震撼，四境之内，没有不归服而顺从君主的命令的。这就是诸侯之剑。”
赵文王说：“庶人之剑怎么样？”庄子说：“庶人之剑，蓬头突鬓，粗实的缨冠，短后的上衣，怒目而出语责难。在前面互相击斗，上斩颈项，下刺肝肺。这就是庶人之剑，与斗鸡没有什么不同，一旦丧命了，对国事就没有用处。现在大王拥有天子的位子，却喜好庶人之剑，我替大王感到不值得。”
赏析与点评
本篇记述庄子说服国君停止斗剑取乐，以天下为心的故事。很多学者以为本篇是纵横家之作渗入庄书，沈一贯说：“说剑一篇，全无意况，学非庄子学，文非庄子文。”所评甚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