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超控实验1
偏头痛的一天
威尔顿最新的研究证实了大多数人已经知道的事情：当你感到快乐时，时间似乎过得很快，而难过时时间则会过得很慢。但你自己能否掌控这种情形，目前还不太清楚——虽然对此我有一些疑问，但仍然愿意尝试一下。
跟威尔顿视频聊天之后的第二天就是我尝试的绝佳机会。对我来说，经常性偏头痛是女性荷尔蒙带来的一种乐趣——虽然我讨厌它，但它的好处是每次到来都很有规律，可以预测。当我感觉脖子开始不舒服时，就可以保证我将会以一种头晕目眩的状态度过接下来的36-48小时。尤其是当止痛药开始失效，却又没到下一次服药时间的时候，我都能痛苦地感觉到时间仿佛被无限放慢了。
为了让这次的头痛能更快地过去，我先是打算改善自己的情绪。我并不会对此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作为一名记者，我本身有很多工作要做，加上头痛的影响，脾气不会太好。但为了科学，我下载了自己最喜欢的喜剧播客——《亚当和乔的脱口秀》（the Adam and Joe show），他们两个人总是能让我捧腹大笑，因此如果说有什么能改善我的情绪，那一定非他俩莫属。为了避免耳朵太疼，我把音量尽量调低，希望这么做能让我心情好一些。
结果，我的确开心了一点儿，但听了20分钟就受不了了，而且觉得这20分钟非常漫长。事实证明，对于偏头痛的我来说，他们出了名的基于歌曲的幽默调侃有点儿太过了。除了听节目，还有一种缓解情绪的方法，那就是找一件需要全神贯注地投入情感或技能的事情。但这似乎也不太容易，我的头太疼了，两只眼睛无法同时睁开，所以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更别说保持专注了。这样一来，如果想要改变对时间的感知，我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放弃挣扎，去睡觉。我非常想这么做，但现在我得去送孩子上学。于是，我戴着帽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出发了。
实验结果？偏头痛：1分；时间超控：0分。
正在思考下一步该做怎么办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新的时间感知理论，它主要讲的就是如何改变当下对时间流速的感受——听上去似乎非常适合我。德国弗莱堡心理学和心理健康前沿研究院的马克·威特曼（Marc Wittmann）提出了“身体时间”（body time）的概念——这听起来比“大脑里看不见的内部时钟”要靠谱得多。
马克·威特曼在弗莱堡的办公室通过视频聊天告诉我，我们对于时间的感知总是与注意力相关。其实我猜到会是这样——有了持续专注、焦虑、导航和创造力的相关知识，我开始觉得一切的关键就是注意力。但他告诉我，对时间感知来说，重要的不仅是我们把注意力聚焦在外部世界的什么地方，更是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身体内部的什么地方。他甚至说，时间是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下，在我们身体内部发生的事情。
他说：“说一个人正在‘关注时间’其实是没有意义的——心理学家经常这么说，但我们真正在关注的究竟是什么？我认为，你在关注时间的时候，实际上关注的是自己的身体和精神。”
威特曼甚至提出，大脑对于“当下”时间的判断最适合的部位应该是岛叶皮层（insular cortex）。这一区域在大脑的什么位置？在两侧耳朵上方大约一英寸，想象一下顶部褶皱皮层的最深处，下方的皮层就是岛叶皮层，它在大脑的两侧各有一个。
岛叶皮层在大脑中主要负责追踪身体感觉、处理情感。将身体和情感的信息无缝结合，我们便对自我有了认知。威特曼指出，这会让我们感觉到“自我”在时间中穿梭。说得花哨一点，那就是：岛叶皮层让“我”处于“时间”之中（the insula puts the"me"into"time"）。
“身体时间”的概念与内部时钟模型并非完全对立，相反，它与这一理论非常贴合。威特曼说：“你可以认为‘累加器’计算的是我们身体发出的信号。”这同样适用于注意力开关——我们是否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身体信号上。
威特曼在这一方面也有相关的研究，主要关系到有意识的关注下某个时刻的持续时间。我们大脑中关于生活的记忆似乎一直是无缝连续的，但实际上，所谓的“当下”转瞬即逝，之后要么被存储在记忆中，要么被完全遗忘。如果我想要延长这一刻或者忽略它让它自行消失，那么我应该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我们一般认为，心理上的某一时刻大约持续2-3秒，几年前的一些巧妙的实验证实了这一结论：心理学家将电影中很短的一个片段打乱，观察人们能否注意到这样的异常。实验证明，只有被打乱的片段超过2-3小时，人们才会注意到，并且感觉到情节错乱。
有趣的是，这种短暂的“当下时刻”在我们的生活中随处可见。问候和道别（包括拥抱、亲吻、挥手、握手等）的平均持续时间为3秒钟，如果任意一个动作的时间超过3秒，尤其是面对陌生人时，你们两个人肯定会感到尴尬。
图14 内克尔立方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