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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的繁华

2020年6月16日  来源:中国通史 作者:卜宪群 提供人:xionghao59......

东京的繁华。

汴京郊外,疏林薄雾,掩映着几家茅舍,一队驮炭的毛驴由远而至。柳林初绿,阡陌纵横,透出大地回春的消息,一支踏青扫墓的队伍迤逦归来,点出清明时节特有的风俗。

汴河之上,船只相连。有的满载货物、溯河而上,有的泊岸卸货,有的空船待归,一派繁忙景象。一座宛如飞虹的拱桥横跨汴河,桥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进入高大巍峨的城楼,街市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观、公廨,令人目不暇接。罗锦匹帛、沉檀楝香、香火纸马、医药门诊、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生意兴隆。行人摩肩接踵,往来络绎不绝。士绅、官吏、商贾、小贩、行脚僧人、听书小儿、贵家子弟、行乞老人……男女老幼,三教九流,无所不备。轿子、驼队、牛马车、人力车,各色交通运载工具样样俱全。

《清明上河图》(局部)

外乡人初入此城,乱花迷眼,寻人问路,答者遥指远处,画面戛然而止,留给人们无尽的想象……

这是北宋末年宫廷画家张择端的不朽杰作《清明上河图》中描绘的景致。作者以手卷的形式,用“散点透视”的方法,如随摄影机镜头移动,步移景异,把北宋都城的繁华热闹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欣赏此画,我们不难想象“宋家汴都全盛时,万方玉帛梯航随”的盛况,也不免发出“兴废相寻何代无”“至今荒草遍长衢”的慨叹。

历史上的开封有“汴京富丽天下无”的美誉,金代诗人李汾的《汴梁杂诗》称之为“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

开封铁塔

这座北宋都城位于华北大平原的南端,周围一马平川,地势坦荡,无险可守,从军事角度来看犯了兵家大忌,是不适宜作为一个王朝的首都的。

五代以前,中原王朝的首都主要在长安和洛阳之间摆动,长安和洛阳以山为塞,以河为池,形势险固,易守难攻,具有建都的天然优势。自南朝历经隋、唐,中国南方经济一直呈上升的态势。隋炀帝开凿大运河以后,通济渠成为南北水路交通的总干线,公家漕运、私家商旅都依靠此渠,唐朝廷的主要收入也来自江、淮地区。唐朝建都关中,漕运有三门砥柱的险阻,从洛阳运米到长安,漕船在三门峡多有覆没,一石能送到八斗,就算是最好的成绩。如果改走陆路,运送两石粮食要花费千文左右。民间苦于漕运,因而有“斗钱运斗米”的谣谚。唐高宗以后,朝廷每每想开凿砥柱、畅通河道,都未能成功。五代时期,除后唐定都洛阳以显示自己跟唐王朝的特殊渊源之外,其余各朝均定都开封,此后也不再有建都关中的朝代。究其原因,漕运不畅,当属首要,也是北方愈益依赖南方的明证。

经过梁、晋、汉、周四个政权的悉心经营,特别是后周世宗时期修筑开封外城,令王朴经营规划城内,拓宽道路,疏浚河道,又许临街开店,取消坊市分离制度,促进了商业的繁荣。至宋取代后周前夕,开封已经初步具备了帝都的风范。而洛阳则因战火频仍,面目已非往日。

宋朝取代后周时,赵匡胤再三告诫兵将不得擅劫府库,一改以往兵变恶习,同时又采取了一系列稳定民心的政策,不仅稳定了政局和社会生活,而且对开封的发展也起了有益的作用。所以后来当赵匡胤一度想西迁洛阳时,晋王赵光义敢于提出“在德不在险”的定都方略。同时,那些追随赵宋起家的将相也多为后周旧臣,不少人已在开封安家多年,安土重迁的意识很浓,定都开封更符合他们的群体利益,容易得到他们的支持。

唐宋时期都城选址的东迁,反映了对经济因素的考量已超越于军事。在开封建都虽然有较大的缺憾,而且也并非宋太祖本意,但却是当时社会经济政治等因素积累的必然选择。

宋太宗赵光义像

北宋东京有皇城、内城、外城三重城墙,皇城居于城市中心,内城围绕皇城四周。最外围是外城,也叫罗城,周长约二十九公里。罗城东、西、南三面均有三门,北面有四门,此外还有专供河流通过的水门十座。

水路河道是东京经济和社会生活的命脉,当时有“四水贯都”的说法。四水指汴河、蔡河、五丈河和金水河。城墙外又各有护城河一道,四水通过护城河相互沟通,交通运输非常方便,可将各地粮食和物资源源输入城内。其中尤以汴河最为重要,据《宋史?河渠志》记载:“(汴河)岁漕江、淮、湖、浙米数百万,及东南之产,百物众宝,不可胜计。又下西山之薪炭,以输京师之粟,以振河北之急,内外仰给焉。故于诸水,莫此为重。”汴河不但是当时南北交通的大动脉,而且还是国家安全的纽带,是赵宋王朝的生命线。宋太宗说:“东京养甲兵数十万,居人百万家,天下转漕仰给,在此一渠水。”

与唐朝长安相比,东京的城市格局和内部管理已完成由坊市制到厢坊制的转变,具备了近代开放型城市的基本特征,这与城市商业经济的繁荣是相辅相成的。

在宋代以前,都市实行“坊市制度”,商业区(市)被局限在固定区域内,面积很小,管理严格。随着商业贸易的迅速发展和人口的不断增加,宋代政府逐渐放宽了对商业的干预,商业活动不但突破了区域的限制,而且也突破了时间的限制,坊市制度、宵禁制度开始崩溃。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可以证明,东京城内店铺林立,显然已无商业区与非商业区的界限,亦无时间和区域的限制。城市重要的街道出现了不少的商业街,这是唐代以前所未有的。《清明上河图》真实地反映了这种情形。

北宋东京因袭后周,从开始即没有封闭的里坊。以坊巷为骨架的城市面貌颇具特色。一是主要街道成为繁华商业街,皇城正南的御路两旁有御廊,允许商人交易,州桥以东、以西和御街店铺林立,潘楼街也是繁华街区。二是住宅与商店分段布置,如州桥以北为住宅,州桥以南为店铺。三是街道、住宅与商店混杂。四是集中的市与商业街并存,如大相国寺,“中庭、两庑可容万人”,“每一交易,动计千万”。五是一些街区夜市活跃,如马行街“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许多餐饮、娱乐场所通宵营业,“大抵诸酒肆瓦市,不以风雨寒暑,白昼通夜,骈阗如此”。

当时的东京居民五方杂处,面街而居,将工商经营扩大到全城各个角落。京城之内还出现了一批富商大贾,“资产百万者居多,十万而上比比皆是”。官僚、贵族也纷纷开店,过去官场以商为耻的思想,被冲荡得干干净净。

靖康之难,大批臣民纷纷南渡,在颠沛流离之间,曾长年定居东京的孟元老,常忆京城之繁华,于是撰成《东京梦华录》,他在序中记述:“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

商品经济的繁荣,催生了富裕繁华的城市,也极大地丰富了城市的文化生活。从产业角度来看,唐代以前城市的文娱活动通常是特权者的享受,很少作为市场交易行为。商业性的休闲娱乐活动虽然自中晚唐时开始出现,但当时并不普遍。宋代坊市制度崩坏后,不仅商品交易日趋活跃,娱乐活动也迅速成为城市社会生活的中心内容之一。东京汴梁首次出现了专门的娱乐休闲场所——“瓦舍”(又称“瓦肆”“瓦市”“瓦子”)。据南宋吴自牧的《梦粱录》记载:“瓦舍者,谓其来时瓦合,去时瓦解之义,易聚易散也。”每个瓦舍内设有数量不等的专供表演的“看棚”(又称“勾栏”),内设戏台、后台、观众席等。瓦舍、勾栏的演出内容有说书、小唱、杂剧、皮影、散乐、舞蹈、角抵、杂技等。据《东京梦华录》记载,东京东角楼一带是瓦舍、勾栏最集中的地方,“街南桑家瓦子,近北则中瓦,次里瓦。其中大小勾栏五十余座。内中瓦子莲花棚、牡丹棚,里瓦子夜叉棚、象棚最大,可容数千人”。这些场所既是娱乐中心,又是商业中心。艺人的表演都是以赚钱为目的,娱乐业已经发展成东京的一项支柱性产业。瓦市中还同时经营各种小型买卖,如《东京梦华录》中载:“瓦中多有货药、卖卦、喝故衣、探搏、饮食、剃剪、纸画、令曲之类。”商业气息极为浓厚。

《汴京宣德楼前演象图》。宣德楼是北宋皇宫的南门,前面即御街,北宋皇宫每年都要在楼前举行隆重的驯象活动,烘托歌舞升平气氛。图中一丝不苟地描绘出七头大象的形貌、饰物和整个活动场面。此图疑为清人所作。

北宋 / 清明上河图 / 宋太宗 / 赵光义 / 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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