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化的大都市。
最早系统记述长安这座城市创始的典籍,可能是唐玄宗时期的史官韦述所撰的《两京新记》,可惜目前仅有残本留存于日本。在这部著作中,韦述不仅记录了当时的宫廷建筑、佛寺道观、历史古迹、达官贵人的豪宅,还记载了流传在这座城市中的各种故事。
唐壁画《商旅图》
作为一个国际性大都会,长安城里居住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使节、质子、客商与僧侣。据史料记载,仅在贞观四年(630年)平灭东突厥汗国之后,颉利可汗就曾率领一万多户突厥民众入居长安。安史之乱后,吐蕃占领了河西、陇右地区,使丝绸之路断绝,许多来自中亚各国的使臣不得不滞留在长安,有的甚至超过了四十年。德宗贞元三年(787年),朝廷对留居长安多年早已娶妻生子并有田宅的胡客进行检括,竟然发现有四千人之多。
西安出土的一通著名的《米继芬墓志》中说:“其先西域米国人也。……父讳突骑施,远慕皇化,来于王庭。遐□京师,永通国好。特承恩宠,累践班荣,历任辅国大将军、行左领军卫大将军。公承袭质子,身处禁军。……去永贞元年九月廿一日,终于醴泉里之私第,春秋九十二。”
显然,米继芬和他父亲一样,相继成为本国派驻长安的质子,他也在唐朝的禁军中任职。九十二岁那年,米继芬在自己位于醴泉坊的家中去世。米继芬的身世和经历可以说是唐代长安许多外国人的缩影,而他家所在的醴泉坊位于西市的正北,更是胡人聚居的重要社区。这些粟特人甚至在醴泉坊建立了自己的信仰中心,也就是祆祠,而这样的祆祠在长安城共有五处。
由于这些背景各异的胡人的存在,唐代长安呈现出多姿多彩的别样魅力。无论是在绘画、音乐、舞蹈等艺术领域,还是在服饰、游乐等社会风俗方面,盛唐的长安都受到异域文化的巨大影响。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李白的《少年行》在为我们勾勒出长安少年俊逸风貌的同时,也将“胡姬”的酒肆带入我们的视线。
在唐代,“金市”系指长安的西市,那是长安最为繁华热闹的所在,来自突厥、波斯、印度和中亚昭武九姓的胡人大多生活在此附近,其中尤以康、安、史、米等粟特胡人最为活跃。他们不仅经营着各种店铺,将异域的奇珍异宝向唐人兜售,在那些茶楼酒肆,也活跃着一些充满着异域风情的歌姬舞女。
“胡姬美如花,当垆笑春风。”对于长安的少年来说,这些肌肤如雪、高鼻深目的胡族女子无疑具有极大的吸引力。更何况,她们当垆贩卖的,还是当时中国比较稀罕的葡萄美酒,而她们所擅长的“胡旋舞”,更具有中国传统歌舞中所缺少的那种热烈与奔放。
当然不止是胡旋舞,漫步在盛唐的长安街头,人们会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异域情调。无论是西市里那些牵着满载货物的骆驼的胡商、在广场上表演幻术杂技的艺人,还是那些托钵独行的虬髯胡僧、宴席上技惊四座的琵琶高手,都是那个年代常见的景观。
长安是座流动的城市,不仅仅是人口在不断流动,其社区功能与结构也在不断变化之中。据学者研究,隋代官员阶层大多居住在街西中部的各个坊里,但是,到了唐代,随着唐高宗把听政地点迁往大明宫,官员阶层的居住地也随之向街东的中北部迁移。这样,以朱雀大街为界,从唐玄宗开元年间以后,长安城街东就变为高官的居住区,而街西则在很大程度上成为庶民的居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