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新角度去审视熟悉的事物,能让我们于不经意间获得意想不到的新发现。我们两人经常在手机上玩一个叫作《争抢》(Scramble)的游戏。玩这个游戏可以让我们在工作间隙稍事休息,打发时间,有时还能借机拖延。游戏很简单,我们玩得得心应手。但我们发现,在撰写本书的同时,我们在游戏中获得的分数也出现了大幅下滑。在截止日期的压力下,我们连游戏都玩不好。这个例子生动地反映了带宽负担的无孔不入。虽然我们正进行着相关研究,也搜集了诸多数据,但在自己身上发现的成绩下降幅度,依然令我们感到惊讶。我们能隐约感觉到自己有些“认知疲劳”,但30%~40%的成绩下降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这个游戏本身其实非常简单有趣。)我们想,自己的大脑可能没有全力运转,但却没有认识到带宽负担的沉重程度。
读者们可能会试着回忆自身的类似经历。那么,你生活中的什么活动可能会产生大量的带宽负担?带宽负担会在什么方面造成值得你重视的影响?背负沉重的负担时,你是不是连驾车水平都有所下降?你知道,人在困倦时不应该驾车,但你是否曾经想过,一整天的辛劳工作后也不应该驾车?负担过重时,你讲的笑话是不是都不那么好笑了?你是不是也变得不那么友善了?你做出的决定是不是更不明智了?你是否曾经这样说过:“我现在不想做这个重要决定,因为我的带宽超负荷了。”
人们总是会忽略带宽的重要性。当你事务繁忙,需要决定接下来要做哪件事情时,就会想到你能利用的时间,这件事需要花多少时间,但很少会想到自己的带宽。你可能会说:“我只有半个小时,来把这件小事做了吧。”而你很少会说:“我的带宽有限,来把这件轻松就能完成的事情做了吧。”当然,有时你意识不到,但也做到了这一点,比如你在一项任务上怎么努力都停滞不前时,会换一件事情来做。但这不过意味着,你是为已经稀缺的带宽又增加了一份负担。
我们会对时间进行规划和管理,却不会对带宽进行规划和管理。我们很少会关注自身起伏不定的认知能力。与饮食、睡眠和锻炼身体等生理能力相比,就更体现了我们对认知能力的忽略。与许多生活在现代社会中的人们一样,我们以大脑谋生,却对大脑每日的节律知之甚少。如果我们手头的任务是将一堆箱子从一处运往另一处,那么我们就会比较清楚如何将工作效率最大化、什么时候用多大力气以及什么时候休息。但如果手头的任务是传达思想而非实实在在的箱子,那么我们就不知道如何才能将有限的认知能力最大化了。
从个人层面来看,我们对自身不断变化的带宽情况不甚了解;而从社会角度来看,我们也对不断变化的社会带宽十分陌生。科学家们总是会量化那些科学理论让他们去量化的事物。由此,社会科学家们就能量化稀缺的实际规模,比如多少人处于失业状态、某一季度生产了多少产品和收入是多少,等等。
我们对经济的认知层面一无所知。就像我们自身的个人带宽会不断波动一样,社会带宽也存在着同样的波动规律。我们是否会发现,2008年经济萧条同样造成了影响深远的认知萧条?也许在那段时间里,人们的带宽也出现了大幅下降。倘若失业率不断上升,决策质量出现下滑,又会如何?我们没有能回答这些问题的数据。虽然重拾2008年的历史为时已晚,但我们依然有机会去搜集未来经济繁荣与萧条时的相关数据。近些年来,人们开始关注社会幸福水平,力图建立起一个与国民生产总值并行的国民幸福总值。那么,为什么不同时对国民带宽总值进行量化呢?
从这个起点开始,我们不仅能了解美国的整体面貌,而且也能知晓各个不同子群体的情况。当失业率从5%上涨到10%时,就意味着20人中又有一位处于劳动年龄的人在经济上出现了困难。若从带宽的角度去看就会发现,失业率增长所造成的影响覆盖面变得更广了。在这种时期,更多的人会因此而整日为钱的事情发愁。也许就连那些收入稍有缩减的人,都会因为少了余闲,并由此体会到了稀缺的困扰。而且,也许那些与新近失业之人有关系的朋友、亲属、邻居,也会对这种影响有所表现。认知影响很可能会比经济影响产生更大的覆盖面。
我们的话题不仅仅有关于经济萧条。生产力作为经济增长的驱动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带宽:工人必须有效地工作;管理者必须做出明智的投资决策;学生们必须通过学习构建起人力资本。所有这些都需要带宽,今天带宽的下降很可能会造成未来生产力的缩减。
我们的话题也不仅仅有关于经济。带宽是一种核心资源,我们在为人父母、学习、强迫自己去健身、思考自身的人际关系时,都会用到。带宽会影响我们的思维方式,影响我们做出的选择。当经济陷入萧条时,我们能购买的商品会变得更少;而当我们陷入认知萧条时,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有可能会受到影响,从子女教育到健身、储蓄、婚姻等。
当然,带宽测评不应该仅限于国家范畴。公司同样也可以进行带宽检测:员工们的情况如何?每个员工都可以自行测试。也许在做出重要决定之前,最好还是确认一下自己所有的带宽可以全部被投入其中。我们已经了解了几个相关测试,研究人员们可以就此进行更多的测试与实验。某些研究以稀缺为关注点:怎样才能最好地对余闲进行测评?怎样才能最有效地确定人们是否产生了权衡式思维?我们也可以在此基础上更深一步,从更为普遍的角度去测评不断浮动的认知能力。
我们还可以利用这些测评数据,对社会项目和公共政策做出更为公允的评价。在一项针对失业者的项目中,我们将重点放在了重新找工作上。无疑,这一点十分重要。但为什么不同时估测一下重新雇用对带宽的影响呢?如果失业者拥有了更多带宽,就能体会到更多好处。数据显示,失业家长的孩子在学校的成绩要比其他孩子差许多。如果说带宽是罪魁祸首,我们可以采取某些措施来予以缓和,那么这些项目所能带来的利益就会远超其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