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这个宏大计划中处于什么地位
有太多含义围绕着“意识”这个词，它们混合在一起，几乎使“意识”一词没有限定就无法使用，而这种混合可能就是意识被提升到至高地位的原因。这种合并导致我们无节制地将我们眼中人类心智的那些精湛而独特的特性都归因于意识，如我们辨别善恶的能力、我们对人类的需求和欲望的了解、我们对自身在宇宙中所处位置的感知。如此归因致使意识遥不可及。相反，我认为意识是使心智能够发展我们所欣赏的特性，而非这些特性的实质。意识不是良知。它不同于爱、荣耀和怜悯，不同于慷慨和利他主义，不同于诗歌和科学，不同于数学和技术发明。同理，道德沦丧、存在主义焦虑或者创造力的缺乏，也不是意识处于不好状态的例证。就大多数罪犯而言，他们的良知也许受损，但他们的意识并未受损。
源自人类思维的非凡成就需要意识，正如它们需要生命，而生命需要消化作用和平衡的内部化学环境一样。但这些非凡的成就没有一项是由意识直接产生的。相反，它们是神经系统的直接结果。神经系统拥有意识，又具备大量的记忆，具备将记忆项目分类的强大能力，具备对语言形式的整个知识谱系进行编码的创新能力，以及增强在心理展示中保留知识并聪明地操作知识的能力。反过来，每一种能力都可以追溯到无数的心理和神经成分。
核心意识在人类赖以生存的运作秩序中并不是特别重要。它是一座复杂大厦地基的一部分，而不是梦寐以求的塔尖（见图10-1）。在等级排序上，核心意识位于诸如行为、情绪、感觉表征等我们与非人类物种共有的基本能力之上，但与之相距不远。
图10-1 从觉醒到良知
当我们比较人类与非人类物种的基本能力时，其本质可能没有多少不同。比如我并没有看到有任何证据表明人类的情绪会“更好”。不同的是我们对情绪在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的感觉，这种差异源自我们对生命的本质有更多的了解。造成差异的是记忆、语言和智力，而并非情绪。同样的道理可能也适用于意识。扩展意识出现在被赋予核心意识的心智中，但只有当这些心智可以依赖于卓越的记忆、语言和智力时，当构建这些心智的有机体与适当的社会环境相互作用时，扩展意识才会发生。简言之，意识是进入文明的一种重要凭证，而非文明本身。
当我把意识从它当前的神坛上拉下来时，并没有把人类的心智从神坛上拉下来。只是，把人类的心智放在神坛上并让它保持在那里的不仅仅是包含在“意识”这个术语中的生物学现象，还有许多我们需要描述、命名并试图科学理解的其他现象。尽管如此，我已经准备好承认，我们可能是因为意识而被逐出伊甸园的。意识并不是知识果实的全部味道，但纯真的意识确实在许多物种之前、在人类开始构建属于他们自己本性的概念之前的数百万年，就已经开启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