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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一些事实

2024年12月25日  来源:当感受涌现时 作者:安东尼奥·达马西奥 提供人:It8933......

意识可能会受到损伤,也可能不会,从对这两种状态的简单分析中可以得出许多初步的事实。

第一,意识不是铁板一块。区分各种意识是合理的,至少在那种简单、基本的意识和那种复杂、扩展的意识之间有一种自然的划分,而在扩展意识中区分层次或等级也是合理的。神经疾病的结果验证了核心意识和扩展意识的区别。在无动性缄默症、失神发作、癫痫性自动症、持续性植物状态、昏迷、深度睡眠(无梦睡眠)和深度麻醉状态中,那种基本的意识,即核心意识,受到了破坏。一方面,为了与核心意识的基本性质保持一致,当核心意识出现问题时,扩展意识也会出现问题。另一方面,当扩展意识受到损害时,如自传体记忆发生严重紊乱的患者所例证的那样,核心意识并没有受到破坏。(扩展意识及其失调在第7章讲述。)

第二,一般来说,可以将意识与觉醒、低水平注意、工作记忆、常规记忆、语言和推理等功能分开。核心意识并不等同于觉醒或低水平的注意,尽管它需要后两者都能正常运作。如我们所见,失神发作或自动症或者无动性缄默症的患者严格来说是觉醒的,但没有意识。而那些失去觉醒状态的患者(REM期睡眠中的人除外)就不再有意识了。

核心意识也不等同于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保持住表象的过程,后者是一个被称为工作记忆的过程。自我感和知晓感是如此转瞬即逝,又会如此大量地生成,以至于没有必要长时间保持,就可以使其发挥作用。不过,工作记忆对于扩展意识的过程至关重要。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首先,核心意识并不依赖于对某个表象的稳固记忆或对它的回忆,也就是说,它不依赖于常规的学习和记忆过程;其次,核心意识不是建立在语言基础上的;最后,核心意识并不等于在诸如计划、解决问题和创造等过程中对某一表象进行智能操作。在推理和计划方面存在严重缺陷的患者,其核心意识完全正常,而顶端的扩展意识则存在缺陷(见《笛卡尔的错误》)。

所有这些认知的不同方面(觉醒、表象生成、注意、工作记忆、常规记忆、语言、智力)都可以通过适当的分析和分别研究而区分开来,尽管事实上它们是作为一个十分和谐、出色的整体,与意识完美地配合在一起运作的。

第三,情绪和核心意识有明确的联系。核心意识受损的患者不能用面部表情、身体表情或声音来表达情绪。在这些患者身上,全部的情绪,从背景情绪到次级情绪,通常都丧失了1。相比之下,正如我们将要在讨论扩展意识时(第7章)所看到的,核心意识保存完好但扩展意识受损的患者有正常的背景情绪和基本情绪。这种联系至少表明,情绪和核心意识依所依赖的一些神经结构位于同一区域。但是,我们似乎可以合理地推断,情绪和核心意识的联系超出其所依赖的纯粹的神经装置的联系。

第四,核心意识的损害会影响到全部心理活动以及各种感觉通道。在核心意识受损的患者身上,从那些昏迷和持续性植物状态的患者到癫痫性自动症、无动性缄默症和失神发作的患者,核心意识的损害都没有给保留下来的意识留下活动的空间。这种损伤扩展到所有的感觉通道。核心意识服务于能够成为意识的全部思想范围,服务于所有有待知晓的事物。核心意识是核心资源。

相比之下,正如在下一章中要讨论的,如果在一个感觉通道之内,如在视觉或听觉内形成表象的能力受损,那么只会损害对某一客体的某一方面(视觉或听觉方面)的有意识的鉴赏,不会损害总的核心意识,甚至也不会损害通过不同的感觉通道(如嗅觉或触觉)而形成的对同一客体的意识。自然,如果所有的表象形成能力都受到损害,意识就会被完全破坏,因为意识是对表象起作用的。

上述观察与认为意识被感官部分所分解的观点是不一致的。在某些情况下,脑损伤患者无法处理某种表象,例如视觉或听觉表象。在这些情况下,对该通道的感觉加工可能会接近于完全丧失,如皮质盲(cortical blindness);或者对该通道的某个方面的加工可能会丧失,例如颜色加工能力的丧失,如众所周知的全色盲;或者某一加工过程的重要方面受到损伤,如所谓的面孔失认症(prosopagnosia),该病患者无法认出熟悉的面孔。在我的框架中,受到这种影响的患者有一种“有待知晓的事物”的困扰。但是,他们对在其他感觉通道中形成的所有表象都有正常的核心意识。同样重要的是,对于他们没能正常加工的具体刺激物,他们也有正常的核心意识。换句话说,那些不能识别出先前熟悉的面孔的患者对他们面对的刺激物有着正常的核心意识,能完全意识到他们不认识这个本该认出的面孔。实际上,他们知道这是一个人的面孔,只是他们在知晓活动中的自我感无法知晓这个面孔。这些患者有正常的核心意识,也有位于残缺知识的岛屿之外的正常的扩展意识。他们受到限制的困境突出了以下事实:核心意识及其引起的自我感,是一种核心的资源。这些观察也对试图在某一感觉通道(如视觉)内就全面地理解意识的问题,而无须诉诸意识所服务的整个有机体概念的努力提出了质疑。这些尝试可能会有助于阐明在第1章所概述的那两个意识问题中的第一个,即脑中的影像问题,但却不能解决第二个问题,即在知晓活动中的自我感问题2

核心意识与其他认知过程是可分离的,这个事实并不意味着意识对它们没有影响。相反,正如第6章所解释的,核心意识对其他认知过程有重大的影响。核心意识使注意集中,并且使注意和工作记忆的效率得到提高;核心意识有利于记忆的建立;核心意识对于正常操作语言不可或缺;核心意识扩大了被我们称为计划、解决问题和创造性等智能操作的范围。

总之,像我们这样拥有广博的记忆和智力的个体,无论是否有语言的帮助,都能够在逻辑上对事实进行操纵,并且根据事实中进行推理。但是,我要指出,核心意识是可以和我们对核心内容所做出的推理分离开来的。我们可以推断:我们心智中的想法是在我们个体的视角下形成的;我们拥有它们;我们能够对它们发挥作用;与客体建立关系的明显的主导者就是我们的有机体。但是,在我看来,核心意识是在这些推断之前开始的,而它正是我们的有机体在知晓活动中所表现出来的质朴感的证据。

以上讨论的所有认知特征已经通过核心意识得到了加强,这些特征又反过来在核心意识的基础上帮助建立了扩展意识。而且,它们之间的联系从未被切断。每时每刻,在扩展意识的背后都存在着核心意识。这听起来很让人惊讶,但其实不必惊讶。为了欣赏巴赫的音乐,我们还需要全面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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