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需要——生理需要
通常作为动机理论基点的需要是所谓的生理驱力。最近的两项研究使我们有必要修正我们对这些需要的看法。这两项研究是:(1)体内平衡概念的发展,(2)发现口味(在食物中进行的优先选择)相当有效地指明了体内实际的需要或者匮乏。
体内平衡指的是身件维持血流的经常的正常状态的一种无意识的努力。坎农(Cannon,78)描述了这一过程。其内容有:(1)血液的水含量,(2)盐含量,(3 )糖含量,(4)蛋白质含量,(5)脂肪含量,(6)钙含量,(7)氧含量,(8)恒定的氢离子标准(酸碱平衡)(9)血液的常温。很明显,其内容还可以包括其他无机物,以及荷尔蒙、维生索等等。
扬(Young,491、492)对口味与身体需要之间的关系的研究作了如下概括:如果身体缺乏某种化学物质.人就会趋向于(以一种不完善的方式)发展那种缺少的食物成分的专门口味或癖好。
那么,似乎不可能也不必为基本的生理需要造表。因为,只要人愿意,它们的数字可任意增大或缩小,完全取决于描述的专门性程度。我们不能将所有生理需要都确定为是体内平衡的。现在尚未证实性欲,困倦、纯粹的敏捷(sheer activity)以及动物身上的母性行为是否是体内平衡的。而且,这种表内将不会包括各种感觉上的快意,(如味觉、嗅觉、搔痒,抚摩等),这些快意很可能是生理上的,并可能成为动机行为的目标。我们也不知如何解释这一事实;有机体在趋向于呆滞、懒惰和懈怠的同时,还有活动,刺激和兴奋的需要。
前一章已指出,这些生理驱力或需要应看成是独特的而不是典型的,因为它们是可孤立的,在身体上是可定域的。这就是说,它们既彼此相对孤立,又相对独立于其他层次的动机,也相对独立于作为一个整体的机体。其次,在许多情况下都可能为这种驱力找到一个部位的潜藏的基础。这不如料想的那样普遍准确(疲劳、困倦、母性反应等就是例外),但对于饥饿、性欲,以及渴望的情况却是确切的。
应当再次指出的是,任何生理需要以及包括在内的、完成行为同时起着疏导其他种种需要的作用。比如,一个认为自己饿了的人也许实际上更多地是正在寻求安慰或依赖,而不是蛋白质或维生素。反之,有可能通过其他活动,如渴水,抽烟等来部分地满足饥饿感。也就是说,这些生理需要是相对独立的,但并非彻底独立。
毋庸置疑,这些生理需要在所有需要中占绝对优势。具体说假如一个人在生活中所有需要都没有得到满足,那么生理需要而不是其他需要最有可能成为他的主要动机,一个同时缺乏食物,安全,爱和尊重的人,对于食物的需要可能最为强烈。
如果所有需要都没有得到满足,并且机体因此而受生理需要的主宰,那么,其他需要可能会全然消失,或者退居幕后。这时就可以公正地说,整个有机体的特点就是饥饿,因为意识几乎完全被饥饿所控制。此时,全部能力都投入到满足饥饿的服务中去。这些能力的状态几乎完全为满足饥饿这一目的所决定。感受器,效应器,智力,记忆,习惯,这一切现在可能仅限于是满足饥饿的工具。对于达到这一目的没有用处的能力则处于休眠状态或者隐蔽起来。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写诗的冲功,买汽车的欲望,对美国历史的兴趣,对一双新鞋的需求等等,都被忘记,或者变得只具有第二位的重要性了。对于一个其饥饿已经达到危险程度的人,除了食物,其他任何兴趣都不存在。他梦里是食物,记忆里是食物,思想活动的中心是食物,他感情的对象是食物。在组织平稳地进食,饮水,或性行为的过程中,通常与生理驱力融合得更为微妙的决定因素现在可以被吞没得如此干净彻底,以致于我们可以在此时(但仅仅是在此时)带着解除痛苦这一绝对目的来谈论纯粹的饥饿驱力和行为。
当人的机体被某种需要主宰时,它还会显示另一个奇异的特性:人关于未来的人生观也有变化的趋势。对于一个长期极度饥饿的人来说,乌托邦就是一个食物充足的地方。他往往会这样想。假如确保他余生的食物来源,他就会感到绝对幸福并且不再有任何其他奢望。生活本身的意义就是吃,其他任何东西都是不重要的。自由、爱、公众感情、尊重,哲学,都被当作无用的奢侈品弃置一边,因为它们不能填饱肚子。可以说,这种人仅仅是为了面包而活着。
不能否认这类情况的真实性,但可以否认它们的普遍性。危急情况在正常运行的和平社会里几乎可以肯定是罕见的。这个明显的道理会被忘记主要应归咎于两个原因:其一,老鼠除生理动机外,很少有其他什么动机,既然在这些动物身上作了这么多有关动机的研究,那么就很容易将老鼠的情况转用于人。其二,人们总是认识不到文化本身也是一种适应性工具,它的主要功能之一就是使生理上的危急情况发生得越来越少。在大多数已知的社会里,经常处于危急状态中的极度饥饿是罕见的,而不是普遍的。至少这在美国是事实。当一个普通的美国公民说:“我饿了,”他是在感受食欲而不是饥饿。他只可能偶然遭遇生死攸关的饥饿,一生中可能只有几次。
显然,遮掩高级动机,对人的能力和本性持片面观点的一个有效方法就是使机体长期极度饥饿和干渴。如若有人试图使危急情形典型化,使用人在极度的生理匮乏时期的行为来衡量人的全部目标和欲望,那么他定对许多事实视而不见。“人只靠面包活着”并不是谬论——但这只有在没有面包时才是事实,那么当面包充足,并且人们腹中长期有食时,欲望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其他(更高级的)的需要会立即出现,这些需要(而不是生理上的饥饿)开始控制机体。当这些需要满足后,又有新的(更高级的)需要出现了,依次类推。我们说人类基本需要组成一个相对的优势层次,就是指这个意思。
这句话的一个重要含义是:在动机理论中,满足成为与匮乏同样重要的概念。因为它将机体从相对更强于生理需要的控制下解放出来,从而允许更社会化的目标出现。生理需要以及它们的局部目的,在长期得到满足时,就不再是行为的活跃的决定因素和组织者了。它们只是以潜能的方式存在,即,如果遭受挫折,它们会再次出现,并控制机体。然而满足了的要求(want)不再是要求。机体的控制者和行为的组织者只能是未满足的需要。如果饥饿得到满足,它在人目前的原动力中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这种说法可以表述为一个后面要更详细讨论的假设;正是那些某种需要一直得到满足的人最能忍受将来这种需要的匮乏,然而,过去一直被剥夺了这种需要满足的人对于目前需要满足的反应则将与他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