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我们已经讨论了多种助推方式,我们相信还有许多其他形式的助推。如果你留心,那么你还会发现以下十几种小规模的助推。
1.明天给予更多。
许多人有很强的慈善冲动,但我们认为,由于惰性的存在,我们实际的捐赠会远远少于我们真正愿意给予的数额。我们的理性思维系统希望自己做出善举,然而直觉思维系统却无法让我们实现这一点。你可以想象一下,你是否多次认为自己应当向别人伸出援助之手,却最终没能这样做。原因是在那一阵头脑发热过后,你的注意力便转移到别处去了。
一种简单的助推方式便是“明天给予更多”计划。这一做法受到了“明天储蓄更多”计划的启发,它让人们回答是否愿意尽快从小处开始实践自己的慈善诺言,然后承诺每年都增加自己的捐款数额(将捐款增加数额与收入增长数额挂钩很可能是不现实的)。如果人们决定退出“明天给予更多”计划,他们仅需要在任何时间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一封简单的电子邮件即可。我们认为会有许多人愿意加入这一计划。
安娜·布雷曼在2006年与一家大型慈善组织针对这一计划进行了一次实验。已经按月捐款的捐款者被要求立即或者在两个月之内增加捐款金额。结果,捐款增长的比例为32%。我们与我们所在的大学也合作进行了一些实验,初步结果看上去还不错。如果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增加人们的捐款数额,那么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做法。实际上,如果“明天给予更多”计划能够为有需要的人带来更多的钱,那么它的效果也应使人感到惊奇。同时,这一计划也是那些怀有良好初衷却因疏忽而忘记捐款的捐款人所乐于看到的。
2.慈善借记卡和减税。
有些助推的做法很容易减少人们的慈善捐款额。对一些社会人来讲,捐款追踪以及将它们列入报税单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因此如果减税是自动进行的,他们最终捐出的数额会少于自己初始愿望的捐款额。一种明显的解决方案是推出慈善借记卡(一种由银行发行的仅面向慈善机构的专用借记卡)。有了这张慈善借记卡,所有的慈善捐款都会从普通账户中扣除,到年终时银行会发给你一份声明,上面明确列出你的每一笔捐款。同时,对于非货币实物捐献(比如家具或者汽车),这张卡还可用于提供记录,从而确保银行知道你所捐献实物的价值并将其列在年终清单上。这份清单甚至还可以被送到美国的税务部门,让政府自动为你减税。通过使捐款更加明晰化,这张慈善借记卡可使我们更便利地施行善举,并使这一举动更加吸引人。
3.自动纳税申报。
谈到税收和自动处理,没有哪位选择设计者会愿意设计目前以复杂著称的所得税系统。抵扣是一种适合每个人的简化步骤的做法。如果这一过程的自动程度更高,那么普通人和美国税务局的受益将会更大。经济学家奥斯坦·古尔斯比在2006年提出了一种叫作“自动纳税申报”的做法。根据这种做法,没有详细列出减税单以及将所有收入都提交给美国税务局的人将会收到一份已经填写好了的纳税申报单。为了归档,纳税人只需要在这份纳税申报单上签字并邮寄出去。(更方便的是,可以登录美国税务局网站,然后点击确认。当然,如果纳税人的信息发生变化或者开始有未申报收入,他便需要做出相应的改动。)
古尔斯比认为,这一做法每年将会为所有纳税人节省下2.25亿小时的报税时间和20亿美元的报税费用。当然,也有许多人不相信美国税务局,因此我们还有一种方式能够使他们相信收税员是诚实的:如果出现错误,你不但可以将损失弥补回来,并且会得到一笔奖金(比如100美元)。
4. Stickk.com。
许多人在实现他们的目标和理想时都需要得到帮助,承诺完成某件事情是提高成功率的一种方式。有时候,做出承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比如承诺减少信用卡上的开支,少买巧克力和腰果,以及让你的另一半将电视机遥控器藏起来。而有时候,承诺又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您是否还记得在第2章中我们讨论过两名大学生为减肥下赌注的案例?他们两人中的一位——现任耶鲁大学经济学教授迪恩·卡兰,与其同事伊恩·艾尔斯基于同一个概念创立了一项互联网业务。艾尔斯和卡兰将这项业务称为Stickk.com。
该网站提供了两种做出承诺的方式:金钱方式和非金钱方式。使用金钱方式承诺时,人们可以拿出一部分钱单独放起来,并且承诺将在某个日期之前完成某件事情,同时他们还应当对自己是否已实现这一目标制定一个标准。比如,他们可能会同意在医生办公室或者朋友家里称体重或者在诊所接受尼古丁尿液检测。如果人们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么他们就可以将这部分钱拿回去;如果没有达到目标,那么这部分钱将被捐到慈善机构。同时,你还可以选择团组资金承诺,团组成员将各自的钱汇集到一起,并且最终只返给那些实现自己目标的人。(另外一个更为残酷甚至有些恶作剧的方法是将钱交给那些承诺者所憎恨的人,比如反对党人士或者主要对手球队的球迷俱乐部——我们可以想象一下棒球大联盟的纽约扬基队和波士顿红袜队之间由来已久的敌对关系。)非金钱承诺包括同侪压力(向家庭成员或者朋友发出的宣布成功或者失败的电子邮件)和通过群组博客敦促人们去实现目标。
承诺者的目标可能有减肥、戒烟、加强锻炼及提高学习成绩等。有些人的目标甚至极为奇特,比如登上乞力马扎罗山去看雪景(通过照片证明)、去蒙古旅游(通过护照上的入境印戳证明)、同时手抛7个橙子和1个西瓜而不落地(通过录像证明)、跑马拉松、省更多的钱(这一点并不算新奇)、节约天然气和电的用量(虽然并不新奇,但人们的确希望实现这一点),或者由渴求上进的人想出来并且公布到网络上的任何其他目标。
5.不用尼古丁贴片戒烟。
旨在帮助人们做出承诺并获得成功的组织早已经出现了。CARES(减少和避免吸烟承诺行动)是一项由菲律宾棉兰老岛卡拉加绿色银行推出的节约计划。想戒烟的人需要在这家银行申请一个至少存入1美元的账户。在接下来的6个月时间里,此人需要将他因不买烟而节省下来的钱存入这一账户(有时候银行工作人员甚至会每周主动上门收取这笔钱)。6个月之后,客户将接受尿样检查以证明他最近没有吸烟。如果通过这一检查,他便可以将这些存入的钱取回来;如果没有通过,他账户上的钱将被捐献给慈善机构。
麻省理工学院的贫困行动实验室对以上实验进行了评估,结果令人满意。建立一个账户能够使那些想戒烟的人的戒烟成功率提高53%。没有其他任何一种戒烟方法(包括尼古丁贴片)取得过这样的成效。
6.摩托车头盔。
许多州政府都禁止人们不戴头盔驾驶摩托车。对于自由主义者来说,这一做法值得商榷。他们会问:如果人们甘愿冒险,难道他们就没有这个权利吗?目前关于这一问题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强调不戴头盔的危险性并支持这一禁令,而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政府在这一点上不应当干涉人们的意愿自由。专栏作家约翰·蒂尔尼曾经建议实施一种类似助推的做法,政府既可以保障安全又不干涉人们的自由。这一做法的基本点是不想戴头盔的摩托车驾驶员必须获得专门的驾照。为了得到这一驾照,摩托车驾驶员必须另外参加驾驶课程,并提供医疗保险证明。[1]
蒂尔尼的方法给那些希望聆听到耳旁呼啸风声的摩托车驾驶员增加了一些成本,因为参加额外的驾驶培训以及获得一份保险证明也要花费不少。但是,这一做法要比简单地禁止更加人性化,并且不会剥夺人们寻求刺激的欲望。
7.自我禁止的博彩。
博彩会引发一系列复杂的问题,我们不会对自由主义的温和专制主义者在这方面的做法进行过多的讨论。(如果由我们说了算,我们不会允许政府对博彩业进行垄断——特别是它们发售的彩票让平头百姓的中奖率微乎其微,比如政府发行的福利彩票,1美元的收入只能兑现50美分的中奖额。如果你希望获得较高的中奖率,那么就请和朋友一起去买足球彩票吧。)然而,喜欢博彩的大有人在,而且他们的确需要帮助。
这里有一种不错的解决方案。在过去的10年时间里,有几个州(包括伊利诺伊州、印第安纳州和密苏里州)的政府已经通过立法,允许好赌之徒将自己列入赌场的黑名单。这样做的潜在考虑是让那些不能自律的人能够意识到自己的缺点,并且将其情感置于理智控制之中。有时候,有些赌徒可以让朋友与自己一起实现这个目标,有时候他们则需要私人组织的帮助。然而,如果赌徒们能够设法得到州政府的帮助,那么这是一种最好的选择。我们认为,自我禁止是一种很好的做法,因此建议人们开展一些研究工作对此进行探讨。
8.“生命健康计划”。
保险公司同病人一样,不愿意支付大额医疗费。因此,保险公司可以考虑与客户一起努力提高人们的健康水平,从而降低医疗费用。让我们来看一下在4个州(伊利诺伊州、威斯康星州、密歇根州和科罗拉多州)实行的生命健康计划。该计划是一种健康活力项目,旨在激励人们主动做出强身健体的选择。如果参加者能够在健康俱乐部工作一个星期、使一个孩子加入足球联赛或者使其本人的血压保持正常,那么他便可以赢得“活力值”,积累的活力值可以用来购买飞机票、预订酒店、订阅杂志和购买电器。生命健康计划是一种明智的做法,它将人们的健康保险与助推结合起来,从而使人们的生活更加健康。
9.每天1美元。
未成年女性怀孕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而且那些在18岁前生过孩子的少女经常还会在一两年内再次怀孕。有几个城市(包括北卡罗来纳州的格林斯博罗市)已经开始试行“每天1美元”的计划,根据这项计划,已经生过一次孩子的少女在未再次怀孕的每一天里都会获得1美元的奖励。到目前为止,这一做法取得了很大的成效。每天1美元对一个城市的财政并不会造成多大的负担,即便这一计划会实施一两年的时间。并且这一方案的回报已经令人满意,它使得年轻的妈妈们愿意采取必要的措施避免再次怀孕。同时,由于纳税人不再为未成年妈妈所生的孩子支付高额的税金,所以这一做法的成本要大大低于收益。因此,许多人将“每天1美元”计划奉为降低未成年女性怀孕率的模范计划。(当然,我们一定还会想出别的助推方法。)
10.空调过滤器:有益的红灯。
在炎热的天气里,人们往往会打开空调,而许多中央空调系统都需要频繁地更换过滤器,否则就会产生不良后果,比如会导致空调系统结冻并损坏。然而,人们并不太记得应当何时更换过滤器,因此他们花大量的钱维修空调也就不足为奇了。实际上,解决方法很简单,在一个醒目的地方安装一个红灯,它会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人们更换过滤器。目前,许多设施较为先进的汽车会在需要加油时提示车主,许多冰箱会配置有内置水过滤器报警灯。这些做法完全可以用在空调上。
11.刺激性指甲油和戒酒药。
希望摒弃某些不良习惯的人可能会通过某种产品让自己为持续这一习惯付出痛苦的代价。这样的理智便可以约束情感,并且告诉情感赶紧停止这些不良习惯。
目前有很多种产品具备这一功效。如果人们希望停止对指甲的刺激,便可以购买苦味指甲油。更为极端的一个例子是给嗜酒如命的酒鬼服用的戒酒药,这种戒酒药可以使饮酒者一喝酒便呕吐并带来身体不适。对于那些长期饮酒且难以自拔的人来说,这种戒酒药起到了良好的治疗作用。
12.礼貌性克制。
最后我们再来谈一下我们最看好的一项建议。现代人经常会犯下不礼貌的过错,每天都会有人向陌生人甚至是亲朋好友发送不友好的电子邮件,尽管他们事后也会后悔不迭。其实,我们也听过这一说法:不要在气头上写骂人的邮件。你可以将它存档,一天之后再决定是否发送。(实际上,第二天你很可能已经平静下来,甚至忘了这回事了。)然而,许多人不但不知道这一方法,并且也很少这样做。科学技术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一问题。实际上,我们坚信某些技术性可行方案仅需要一个月便可以付诸实施。
为此,我们建议开发一种“礼貌性克制软件”,从而能够在你发送邮件之前明确告诉你这封邮件是否带有不礼貌的语气,并且提醒你:“注意!此封电子邮件看上去有些不礼貌,是否确定发送?”(目前已经开发出了检测不良用语的软件。但我们的要求更高,因为一封言辞不友好的邮件可能不含有任何表面上不体面的措辞。)有些加强版的软件可作为人们的默认选择,这类软件会提示说:“注意!此封电子邮件看上去有些不礼貌,本次操作不会将此邮件发送,除非您在24小时之内要求再次发送。”不过,这一加强版会要求你通过某些操作(诸如输入你的社会保障号码以及祖父的生日,或者演算一些恼人的数学问题)而绕过这种发送延迟,从而将邮件即时发送出去。[2]人类的理性思维系统要比直觉思维系统更聪明。我们认为,如果社会人能够成为亚伯拉罕·林肯所说的“大自然中更美的天使”,那么他们会生活得更加美好。
[1]蒂尔尼专栏文章的一名读者在给编辑的信中写道,获得这一特别驾照的摩托车驾驶员还必须证明自己已经注册成为一名器官捐献者。
[2]在等待这一程序开发的过程中,我们两人已经将一种自律措施当成了替代品。当我们中有谁大发雷霆时,谁便会写一封饱含愤怒语言的电子邮件并发给另外一人进行修改。当然,如果我们两人彼此之间大发雷霆,这样做便无济于事。因此,我们还是寄希望于这一程序能尽快被开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