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岛按】
这两天,一张“香港街头,只有他的‘镜头’对准暴徒”的照片,显示了香港近期动荡中一些媒体的真实面目。
这一幕被拍下没多久,昨晚,激进示威者在香港荃湾与警方发生冲突,危急之下,警察鸣枪一响自卫、随即“拔枪”的画面,又成了港媒报道的重中之重。
一些香港媒体和西方媒体如何在香港煽动民众情绪、片面报道和扭曲事实,我们之前也有过分析。这些人为何如此?
今天,我们请到了香港资深媒体人屈颖妍,请她谈谈自己的见闻和思考。
港媒“全方位、多角度”拍摄的警察拔枪图
一
那天,香港一幅暴动现场的照片刷了屏:一名擎枪警察守在街角瞄准暴徒,但半百穿着反光背心的记者却拿着摄影机瞄准着他。
那是一个讽刺的画面,也是今日香港传媒生态的真实写照。
六月至今的每一场暴动,警察的目标从来都是暴徒,而记者的目标却永远指着警察。他们的镁光灯一直在等执法者开枪的一刻、发飊的一瞬、挥棍的一刹,哪管前文后理、前因后果,暴徒之暴可以视若无睹,警察之暴却不能错过。
昨天,终于让记者等到警察开枪的一幕,大家明明目击数百暴徒挥舞刀、棍、铁枝袭击6名警员,但在警察鸣枪一响自卫后,记者却把焦点转移,怒斥警员为什么开枪。再没人追究,这几百暴徒是如何欲把执法者置诸死地。
这几个月看香港的暴动视频,一定会让你衍生许多“为什么”:为什么暴徒前面总是挡着记者?为什么记者都在阻碍公务?为什么“无冕之王”可以恶成这样?......
每个官方记者会,都会看到记者对特首,对警队长官进行“审犯式”提问。有一回,“香港电台”记者利君雅问了特首:“你晚上睡得着吗”;问这种晦气问题的人,竟立即被捧为“传媒良心”,于是下回特首记者会又有人喊出过激的一问:“林太,好多市民问你几时死呀?”
特首记者会屡次被粗暴记者打断
这些,都不是传媒应有的专业提问,这些,都是跟暴徒口径一致的谩骂和诅咒。然而,每次出现,都掌声雷动,香港记者这种“与暴徒同行”的风景,绝对是全球独有。
是的,几个月来,我们一直目击穿着反光黄背心的香港记者与暴徒同行,尤其当警察每次推进镇暴,记者就会识趣地跑在暴徒前面,用摄影机对准每个防暴警察,美其名叫现场报导,说穿了就是保护暴徒。
于是,市民在媒体上看到的新闻,永远是警察镇压,对于暴徒之暴行则记之甚少,只有几家中立的媒体肯拼死纪录。
对,今日香港,连中立都要勇气,无线电视(TVB)新闻部就是一例。因为他们坚守新闻的客观和中立原则,结果每次出外采访,记者及摄影师都受到暴徒驱赶及围堵,黑衣人们抢走摄影机,用镭射枪射向摄影师的眼睛,无所不用其极去阻止媒体进行中立报导。
港警被记者围堵在一幢大厦内
二
“说好的新闻自由呢?”许多人会问。
香港有言论自由?有新闻自由?香港记者是无冕皇帝?是手握第四权的社会监察者?
作为一个传媒人,也曾在浸会大学新闻系任教的我会告诉你,那是一个假象,香港记者的素质,是你想象不到的“惊心动魄”。
当然,一竹篙不能打落一船人,香港有良心有素质有学养有勇气的记者仍是有的,可惜为数不多了,否则今日香港就不会尽是“黄媒”天下。
香港是一个什么都讲认证的社会。做大厦保安员要考保安牌照,做水电工要拿水电牌照,做计程车司机要考个的士牌照,卖保险要考个保险经纪牌......惟独做记者 ,毋须考牌,“二人行”就可以拿个记者证穿件黄背心横行无忌。
什么是“二人行”?
2017年9月,新上任的特首林郑月娥宣布设立香港网媒采访申请机制,只要媒体有两个人,通常是一名编辑、一名记者,每半年发行一次“出版物”(所谓出版物没有审批标准,随便印几张纸都可以过关),就可以申请成为合法网媒,采访所有政府活动及出席大小记者会。
相关条例甚至没有规定网媒员工必须是全职,于是,从那天开始,网媒“记者”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新措施推出之前,许多传统媒体对政府开放网媒采访曾激烈反对,报业公会主席甘焕腾先生就指出,传统传媒有长期表现作参考,持牌电子传媒更受广播条例严密监管,大家必须依照严谨的新闻守则办事,但开放网媒采访后,网上行为无人监管,如何确保传统媒体与网媒在同一新闻水平操作,是一大问题。
举个实际例子,广管局有守则要求免费电视台不能播粗言秽语,但今日暴动现场的暴徒一出口句句都是粗言,电视台一做直播,就会犯例。
而网上世界无王管,有些网台主持更以粗话评论作招徕,于是,这些暴徒故事,网媒可原汁原味做直播,相比之下,传统媒体在时间上和现场感上都输蚀了。想象一下,严谨的报导和过瘾的粗言直击,哪个能吸引大众眼球?
另外,甘焕腾也曾提出另一问题,就是开放网媒采访后,一些大众所关注的采访,记者出席数量将会相当惊人。
近月的事实证明,当两个人挂一个招牌就可以做记者,那已不是记者数量惊人的问题,而是所谓的记者是什么人,什么素质的问题。
看这三个月的黑衣人暴动,我们发现许多不是真记者,譬如:
元朗锦绣花园区议员杜嘉伦穿着记者黄背心在暴动现场“采访”;港独政党热血公民头目黄洋达挂着“Press”头盔穿梭暴动现场;
曾因制造爆炸品被判囚34个月获释后的罪犯郑伟成,挂个记者证就在现场不断拍摄警员容貌;
中学生港独组织“学生动源”前成员郑康,就经常穿着记者背心在暴动场合拍照;还有无数反对派议员助理穿着黄背心骂警察并帮助暴徒逃脱......
——当日的“一念之仁”,造成今日媒体真假记者充斥的劣势。
但传媒长期没有监管及认证,也是香港媒体“黄祸”的最大主因。
港媒报道截图
三
记者拥有社会上至高无上的第四权,监察政府,监察官商,监察执法者,监察大众......却没有人监察他们。
一班负责监察别人的人,原来无王管的,世上该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但这问题偏偏在香港长期存在,却一直没人敢触碰。
常有不明就里的市民问我:“记者的牌照怎考的?”我说:“做记者不必考牌,你的名片就是记者证。”
好多人听了愕然,权力这么大的一群人,不用考核?岂非比当个保安员,水喉匠更不堪?
抱歉,那是事实。
除了媒体机构的名片,坊间也有很多“记者”拿着记者证。此证何来?只要你去找反对派一个叫“香港记者协会”的组织,填份申请表,交50大元,就能拿到一个记协会员证,用这个会员身分就可以申请一张“国际记者证”,从此所向披靡,想到哪里就哪里,想骂谁就骂谁。
当然,记协会说自己的记者证是有审批机制的,不过谁是审批者呢?
原来是一班从来没有在行内进行公开投票,几十年来都是黑箱选举的一班“黄丝传媒人”担任审批工作。其实,他们是对的,毕竟不是所有的申请都会批——像我们这种传媒人就第一个不会批。
所以,问港媒“黄祸”从何而来?我想,这题目真的可以写篇论文。但港媒乱象真的不能再忽视了——当第四权被滥用扭曲,当社会继续畏惧纵容,所谓的无冕皇帝,将会成为一种新霸权,可以姑且取名为“黄记者的恐怖主义”。
文/屈颖妍(香港资深媒体人)
编辑/点苍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