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群体极端表现(上)
随着外界刺激因素的变化,群体的兴奋方式和兴奋程度不断发生着变化,它们会服从种种原始的冲动,诸如豪爽的、残忍的、勇猛的或是懦弱的。
所有的这些冲动总是趋于一个极端,表现得极为强烈。
不要说个人利益,即使是生死安危,这些在独立的个人看来再重大不过的事情,也难以与群体的原始冲动情绪相提并论。
群体是如此的摇摆不定,莫衷一是——这是因为刺激群体的因素多种多样,群体总是屈服于这些低层次的刺激,因此它们也就表现得冲动易变。
在十字军的第一次东征中,波斯的苏丹带领一支大军包围了安条克城。十字军被团团围困,士兵们心灰意冷,他们无心战斗,只是躺在房子里拒绝出来,惩罚与利诱都不起作用。将领们甚至放火烧屋,然而士兵们宁愿葬身火海,也绝不肯上阵杀敌。
统帅们并不懂得群体的真正性格,因此束手无策。这时,一位年长的牧师出现了,他提出了一个计划,重新树起了十字军的信心,燃起了他们的斗志,让这些灰心丧气的士兵重新行动起来,击败了六倍于己,精力充沛的波斯人。
这位牧师编造了一个离奇的故事:他自称在几星期攻占安条克城之前,他曾经遭遇到了危险。当他高声向上帝呼救的时候,两个头带光环的神灵出现在他面前,授予了他一根长矛,并声称是当年拯救世界的长矛。随后使者又将长矛埋进了土里,然后告诫牧师,等到安条克城从异教徒的魔掌中解脱之后,十字军才可以挑选12个人来此挖出长矛。
十字军的统帅们同意了这个计划,于是他们挑选了12个虔诚的人,一起去寻找那支神圣的长矛。他们从天蒙蒙亮就开始挖掘,直到日落西山还一无所获。正担心无功而返的时候,牧师跳进了一个坑里,念念有词地向上帝祈祷,祈求上帝把手里的长矛展现在大家面前,增强人们的力量,夺得最后的胜利。
刚刚祷告完毕,统帅们就看到了土中的长矛尖,他们合力将长矛拉出,热泪长流。这一切都被聚集在周围的群众看在眼里,他们为此而感动。事实上,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这支长矛被当成了圣物,用一块紫红色的布包裹好,在十字军中传看。而十字军的士气因此一下子就恢复了,每个士兵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虽然他们饥肠辘辘,但浑身却充满了力量,急着上阵抗击敌军。
看了这个例子,我们就会明白了,对于一个群体来说,它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期间的变化如行云流水般的自然,对于群体来说几乎不是什么难事。
(17)群体极端表现(下)
群体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往往用不了多少时间,下面这个故事则可以证明这一点。
在1879年捷克的比尔森地区,曾经有一个叫扬纳切克的吉普赛人。当他因为宣传叛乱的罪过被人用绞索套上了脖子,他却毫不在乎地说:情况会转危为安的!结果真被他猜中了,在最后一刹那,他从绞刑架上被领了下来。因为恰逢皇帝生日,在这一天不能对犯人处以绞刑。
第二天,刚要把他吊到绞刑架上绞死,这个吉卜赛人遇到了更大的福气。忽然间,暴乱者占领了刑场,原来宫廷发生了政变,皇帝被推下了宝座。这位煽动叛乱的家伙成了当地的重要人物,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但是仅仅过了一个星期,他就又被重新拉上了绞刑架,因为叛乱被镇压了下去,这一次才把他绞死。
在第三天,死去的吉普赛人得到了宽恕,因为所有事实表明,这件案子原来是另外一个扬纳切克干的。于是只好把他从犯人墓地挖出来,给他恢复名誉,改葬到天主教徒的墓地。但是后来发现这个吉普赛人不是天主教徒,而是个新教徒,于是只好把他从墓地里再挖出来,改葬到福音派教徒墓地。
群体不仅可以在好恶情绪之间莫衷一是,它甚至可以眨眼之间就从最野蛮、最血腥的狂热过渡到了最为极端的宽宏大量和英雄主义。
群体很容易做出即使连刽子手也会心有不忍的残忍行为,但很可能就在一瞬之间,他们又会很容易地为某种当他们是独立的个体的时候压根不信奉的教义而流血牺牲、慷慨就义。
正是群体,他们会为任何一种信仰——哪怕这种信仰他们从未听闻——而不惜血流成河。
如果你想知道群体的冲动性,了解他们都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我们甚至不必回顾英雄主义时代,随时随地地,群体都向我们展示着他们惊人的浮躁与急切。
人类历史上的任何一次起义中,都不乏群体慷慨悲歌、从容就义的场面。
群体,处于冲动状态之中时,从不吝惜自己的生命。
就在不久前(指1799年法国的雾月政变),一位于突然之际声名鹊起的将军(指拿破仑皇帝本人),他可以在法国轻而易举地找到成千上万的人,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为了这位将军的个人事业而牺牲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