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总是对外貌感到不满
在西方社会,人们对外貌的担忧似乎已经成为一种流行病,大家越来越沉迷于自己的外表,并且许多人对自己外表的不满程度日益增加。对自己的身体不满这种情况在8岁以上人群中已经变得相当普遍(Grogan,1999),这对他们的健康状况和行为也产生了显著影响,包括使他们参与饮食养生法、锻炼身体以改变体形、产生社交焦虑和社交回避、在美容产品上进行巨额消费及冒险做整形手术。罗丁及其同事提出了“标准化不满”(normative discontent)这一术语来描述当时人们对外貌不满的水平(Rodin等,1985)。
外貌的哪些方面最令人担忧?1997年的《今日心理》身体意象调查结果表明,56%的美国女性被试回答说对自己的整体外貌不满意。她们报告的主要不满原因是腰围不苗条(71%)、体重不标准(60%)以及肌肉不结实(58%)。近43%的男性对他们的整体外貌不满。与1972年和1985年所做的较早调查进行比较发现,女性对整体外貌的不满意从23%上升到了56%,而男性则从15%上升到43%。
面部是被试不满意的焦点,越来越多来自不同背景的个体正在打算进行或正在进行侵入性(invasive)的面部整形手术,常见的干预方式包括眼睑整形术(眼睑提升术)、面部提升手术、耳部手术、鼻整形术(鼻部手术)、隆下颌术或下颌角缩小术以及注射降低皱纹易见性的胶原质或肉毒杆菌(Sarwer和Crerand,2004)。也有大量报告指出女性对自己的乳房大小不满意。1996年,《自我》杂志对4000多名女性进行了一项调查,发现半数以上女性都想改变自己的乳房(Grant,1996)。
尽管范戈尔德和马泽拉(Mazzella)对222项研究的元分析表明,从青少年时期开始直到成年,女性对自己身体不满意人数一直比男性多(Feingold和Mazzella,1998),但男性对身体不满的程度普遍也在持续上升,根据最近的评估,男性的不满意程度已经从50%升至75%。最近一篇基于“英国国家健康调查统计”(Prynn,2004)的文章声称,英国有1/4的男性正在积极节食,他们这样是“受对健康的担忧和对外貌日益增长的焦虑驱动”。相比之下,在1980年的调查中,只有16%的男性声称自己正在节食。在2004年的调查中,有32%的受调查男性说他们正在限制自己的饮食,因为他们想要增加自己的自尊水平。《男性健康》杂志在美国进行了一项调查,共有1 000名读者参加这次调查,结果发现75%的人对自己的体形感到不满,其中大多数被调查者想拥有更清晰的肌肉轮廓;50%的人对衰老的可见标志特别担忧,包括脱发和体重增加(Chaudhary,1996)。虽然《男性健康》的读者群可能偏向于那些对自己的外貌投入较多的人,但这些结果得到的取样更具有代表性。卡什发现,60%的脱发男性认为谢顶会给他们带来消极的社交和情绪影响(Cash,1992)。廖西(Liossi)报告说,男性对外貌的许多担忧似乎与流行的媒体形象有关,他们渴望获得运动型的“V”体形,并相应地希望增加肌肉,或变得更瘦一些(Liossi,2003)。德马雷斯特(Demarest)和艾伦(Allen)也指出,许多男性认为女性所偏好的理想男性要具有一定程度的结实肌肉,而男性现在的肌肉水平远未达到这一要求(Demarest和Allen,2000)。
虽然早期的大多数研究工作都是在美国完成的,但现在非常明确的一点是,对身体高度不满意不仅局限于美国人。哈里斯和卡尔采用问卷调查报告了人们对外貌的担忧水平,被试是来自英国西南部的2 100多名成年人,研究者也会根据年龄和社会经济背景对其进行分层取样,其中,61%的女性和35%的男性报告了他们对外貌某一个方面的担忧——被试最担忧的是他们的鼻子、体重以及各种皮肤病(包括顽固痤疮、痤疮疤痕、牛皮癣、湿疹和雀斑)。对于女性来说,乳房和腹部也是她们对身体不满意较普遍的部位;而对于男性,脱发则是对其身体不满意的首要原因。有25%的对外貌担忧的女性和19%的对外貌担忧的男性表现出心理抑郁和行为功能失调的症状,这对他们的日常生活、工作和人际关系都产生了破坏性影响。常见的困难包括在社交情境中他们觉得自己外貌的某一方面是令他人厌恶的。被试报告了社交回避及孤立感,并认为他们在身体上是没有吸引力的、不美的,以及与亲密关系相关的困难。对那些受影响最严重的人来说,他们的心理抑郁和功能失调水平已经达到了非常严重的水平,与那些具有客观缺陷的、等待进行整形手术干预的患者报告的水平差不多(Harris和Carr,2001)。
廖西对来自英格兰西南部和威尔士的300名青年进行了外貌担忧水平的研究,她发现79%的年轻男性和82%的年轻女性对他们外表的某一个或更多方面表示不满(Liossi,2003)。廖西研究的被试对许多的身体特征都不满意,虽然对女性来讲最大的担忧是体重和体形,对男性来讲是肌肉是否发达,但被试同时也报告了其对外貌其他方面的不满。在177名女性被试中,48%的女性对自己的臀部不满,40%的女性对大腿外形不满,34%的女性对体重超标不满,16%的女性被试不喜欢自己的鼻子,13%的女性被试不喜欢自己的皮肤,还有6%的女性被试对自己外貌的“任何方面”都不喜欢。在123名男性被试中,他们最不满意的是自己身体缺乏结实的肌肉(42%),这与其他担忧之间有很大差距。还有13%的男性被试担心自己的身高,12%的男性被试则担心自己的生殖器大小,11%的男性被试对自己的发际线后退感到抑郁,9%的男性被试不喜欢自己的耳朵,7%的男性被试对自己的皮肤感到不满,4%的男性被试不喜欢自己鼻子的形状。廖西同其他研究者一样,认为外貌不满意在成人群体中是一种普遍现象。
一些评论员对最近的研究结果做了回应,认为对身体的不满意是生活中一个相对无伤大雅的事情;然而,汤普森还是用心良苦地指出,“标准化不满”不应被看作一种良性不满症状(Thompson等,1999)。在这种观点支撑下,汤普森与其合作者选择了“苛刻的美丽”作为他们著作的标题,以反映极端的吸引力标准产生的消极影响,而这一普遍的流行标准被描述为“令人厌烦的”和“非常严重”。他们指出,尽管保持年轻美丽的理想在许多不同的社会里已经存在了几百年,尝试达到越来越不现实的美丽标准所付出的代价却不会更苛刻。
与外貌相关的抑郁可以通过情绪、行为和认知表现出来。相关研究聚焦到了两个广泛的领域:对自我感知的影响,尤其是身体形象和自我概念;处于问题中个体的外貌对他人感知和行为的影响。一些勇敢的研究者正尝试弄清这两个领域之间交互的复杂性。
在外貌和自我知觉研究中占优势的研究源自“身体意象”,及本领域多数研究都强调的身体不满意,即女性的体重和体形。近几年来,人们已经用不同方式对身体意象进行了定义,其中,人们普遍接受的是:身体意象是一种多维结构,包括生理的、心理的和社会成分。卡什和普鲁金斯基建议,“身体意象”(body image)这一术语应该被重新写作“身体意象群(body images)”,以突出其元素的多样性(Cash和Pruzinsky,1990)。这项研究的简要历史在第1章中有过描述,最近卡什和普鲁津斯基,以及汤普森等人对身体意象文献进行了精彩综述(Cash,Pruzinsky,2002;Thompson,2002)。布尔和拉姆齐(1998)的综述、伊格利等人(1991)和朗格卢瓦等人的元分析总结了解决外貌对他人知觉和行为影响的研究(Langlois等,2000)。下面章节提供了对研究结果的概述,按个体发展阶段进行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