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有关外貌心理的文献大量涌现。当这一研究领域越来越受人欢迎时,新兴的和已有的研究者有可能面临一系列方法和专业上的挑战,其中有些研究只与外貌研究有关,有些研究还与健康心理学的其他领域有关。早在十多年前,施特劳斯和布罗德的文献综述就回顾了对腭裂及相关颅面病情的心理社会方面的研究存在的问题。他们揭示的许多问题较广泛地应用于外貌研究,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些问题至今仍然存在。
在本章中我们参考了已经发表的文献和我们自己的研究体验,以期给所有从事外貌心理社会方面的研究者提供实际和系统的帮助。本章开始,我们将集中于任何研究都需要谨慎考虑的一系列问题,而这与研究方法无关:如研究者关于外貌的潜在假设,调查问题的敏感性,被试招募和经费问题。本领域特别需要努力克服的两大挑战是:有效整合来自不同类型资源(如不同方法和方法论)的证据,以及发展和检验适合的、可用的理论和模型。因此,我们将重点集中于与测量工具选择有关的困难,批判性考察作为本领域中研究基础的理论和模型,并提出了一个新的框架指导未来研究。最后,我们提出了应该拓展本领域正在使用的研究方法的范围。
在从事这一领域研究之前,我们首先要认识到当前大部分研究基于以下两个假设:第一,有客观、可见的外貌缺陷的个体,其需要和担忧不同于那些正常个体。这导致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文献的发展,但是这两个群体之间也有许多相似之处,并且每个群体的组内变异同两个群体之间的组间差异一样多。研究者现在面临的一个挑战是,如何最好地研究可见差异者和无可见差异者的外貌问题的性质和影响,保留他们情形的独特性而又不忽略其共同性。无论研究哪个群体,研究者都会遇到许多同样的问题。因此,在未来研究中,可能较有用的是关注研究者面临的挑战和问题,而不是隔离接受考察的群体。第二,一般研究者认为那些有可见差异者都会体验到诸如社会焦虑之类的问题,而缺陷面积较大或较明显的个体体验到的抑郁程度会更强。这两个假设虽鼓励了病理学和问题中心取向研究的发展,但也忽略了个体的一些较积极的体验。
外貌研究的敏感性
外貌可能是一个非常敏感和感性的话题,某些人(包括那些仔细审查经费申请或研究道德的人)也许会认为参与本领域研究是有压力的。对自己外貌感到抑郁的被试也许会发现描述或反省自己的体验是令人苦恼的,并且如果不谨慎选择标准化测量工具,则有可能加重被试的抑郁症状。考虑到这一点,我们认为有必要制订一个清晰的协议,向被试说明其可以获得的进一步支持,并且确保他们能够了解到相关的帮助来源,如慈善组织、特殊病情小组或者是卫生保健服务。
当本领域的许多研究都将重心放在与外貌相关的问题和困难时,我们注意到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个体也许会同样敏感或机警地报告自己对外貌是满意的或外貌的积极方面。在社会中存在这样的信息:“你不能且不应该以貌取人”,因此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进行管理自己外貌的尝试是不可取的(Frith和Gleeson)。这使得人们很难谈论外貌问题,人们会好心劝慰那些长相不好看的人,却不会说对方的长相让自己很不舒服。这些安慰的话忽略了一个事实,即外貌对于他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我不认为我的朋友可以看到真正的我,他们只能看见我的外表,而这就是他们所能见到的全部。与我亲密的人都不喜欢我,这无关我的长相,而是因为他们认为我无所不知!我也这样看我自己;我喜欢自己——全部的我。
有趣的是,一项对化妆服务的评估(Kent,2002)的问卷回收率只有33%,部分原因可能是被试担心自己看起来太虚荣,或者是对外貌过于关注以至有羞愧感。实际上,肯特的一个调查对象甚至特别要求不要对她进行跟踪问卷研究,因为她害怕室友有可能打开信封,从而发现她做过整形手术。
这也给对外貌担忧有兴趣的研究者创造了一个难题:在面对社会大众否定外貌的重要性,暗指他们的担忧是肤浅的、微不足道的时候,让被试诚实地承认自己对身体特征的抑郁可能是较困难的。一项对患有早期癌细胞入侵前乳房病症(DCIS,乳腺导管原位癌)的妇女的研究(Harcourt和Griffit,2003)就提供了证据,被试报告说,当她们感到自己应该感谢治疗挽救了她们的生命时,她们就很难再去讨论对外貌的担忧了。有时研究者很难摆脱被试坚持说“外貌不重要”这一观点,来探究她们真正的担忧(Frith和Gleeson,2004)。对于临床护理工作来说,如果我们真能获得对外貌缺陷的全面的、有见识的了解,那么就需要有关外貌积极和消极方面的研究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