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IPs加入。这个群体主要是单细胞寄生虫,也称鱼孢菌,早已被确认是我们遇见真菌之前最后加入的动物群体。最初这个群体只有几个物种,后来通过DNA测序的办法又增加了一些更加不为人知的生物,现在总共大约有50种。
DRIPs
有一小群单细胞寄生虫,被称为中生粘菌虫(Mesomycetozoea)或鱼孢菌(Ichthyosporea),它们大多是鱼和其他淡水动物的寄生虫。中生粘菌虫的名称[6]表明它们与真菌和动物都有关联。的确如此,在我们逆向朝圣的旅程中,我们在与它们会合之后紧接着就要与真菌会合。这一事实来自现在的分子遗传学研究。凭借这个发现,我们不仅终于把迄今为止相当杂乱的单细胞寄生虫联系在一起,也(在一个更大的尺度上)把它们和动物及其亲属联系在一起。这个庞大的类群囊括了我们目前遇到的所有生物,它们共有一个适当的称呼,叫作动物总界(Holozoa)。这是真菌的姊妹群,我们将在下个会合点与真菌相遇。
Mesomycetozoea(中生粘菌虫)和Ichthyosporea(鱼孢菌)这两个名字都很难记,究竟该选用哪个名字,也是个有分歧的问题。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它们也被昵称为DRIPs(DRIP的复数形式)——取自四个属的首字母。D、I、P分别指肤孢虫(Dermocystidium)、鱼孢菌(Ichthyophonus)和胶孢子虫(Psorospermium)。R有点滥竽充数,因为它不是一个拉丁名字,它代表“Rosette agent”,是重要的商品——鲑鱼身上的一种寄生虫,现在被正式命名为Sphaerothecum destruens。所以我认为这个缩写应该修正为DIPS,或者用它的复数形式DIPSs,不过人们还是保留了DRIPs。似乎是天意如此,紧接着人们发现另一种也属于DRIP的生物,其学名恰巧是以R为首字母。这就是鼻孢子虫(Rhinosporidium seeberi),一种寄居在人类鼻腔里的寄生虫。所以我们可以刚好用这五个首字母重新设计这个名字为DRIPS,而不用再去理会单复数这种令人尴尬的问题。
鼻孢子虫首次发现于1890年,我们早就知道它是引起人类以及其他哺乳动物鼻孢子虫病的元凶,但其分类地位一直不能确定。在不同的时期,鼻孢子虫从原生动物的顶梁柱转换成真菌的标杆,但分子生物学的研究表明它属于第五种DRIP。对于讨厌双关语的人来说这是幸运的,因为它不会让鼻涕滴滴答答流个不停。[7]相反,它会引起息肉生长而堵塞鼻孔。鼻孢子虫病是一种主要发生在热带的疾病,医生一直怀疑患者是因为在淡水河流或湖泊中洗澡而感染的。因为其他所有DRIPs都是淡水鱼、小龙虾或两栖动物的寄生虫,这似乎预示着淡水动物也是鼻孢子虫的主要宿主。发现它属于DRIP也可能在其他方面对医生有帮助。例如,用抗真菌药物来对付它的尝试已经失败了,而我们现在知道了原因:它不是一种真菌。
肤孢虫以皮肤囊肿的形式出现在鲤鱼、大马哈鱼、鳗鱼、青蛙和蝾螈的皮肤或鳃部。鱼孢菌可引起超过80种鱼类发生大规模感染,产生重要的经济影响。顺便说一句,胶孢子虫是我们的老朋友海克尔率先发现的,它能感染小龙虾(当然,小龙虾不是鱼,而是甲壳动物),对小龙虾经济有重要影响。至于Sphaerothecum,正如我们前面所说,它可以感染鲑鱼。如今我们有了新办法对分类地位不明的生物进行基因组测序,结果发现还有几个属也属于DRIPs,现在加入这个小团队的成员已经超过50个物种。
DRIPs生物由于本身不引人注意而容易被人忽视,但它们在进化史上具有贵族般的地位——毕竟它们所处的进化分支点是整个动物界最古老而深远的。我们不知道34号共祖的长相,在我们疲倦的多细胞眼睛看来,这些单细胞生物长得都差不多。不过至少我们能确定的是,它不是像DRIP那样的寄生虫——不会寄居在鱼类、两栖动物、甲壳类或人类身上,因为所有这些生物都还躺在遥远得难以想象的未来。
通常用于描述DRIPs的一个形容词是“神秘”,而我又凭什么打破这个传统呢?如果要讲述一个神秘的DRIPs的故事,我猜它应该是关于我们这些单细胞的表亲是如何幸运地存活至今的故事。考虑到我们已经来到如此古老的会合点,哪个表亲幸存哪个表亲消亡几乎是完全偶然的。并不意外的是,科学家们在选择对哪种单细胞生物进行分子遗传学研究时也是任意武断的。人们关注DRIPs,是因为它的有些成员是经济鱼类的寄生虫,有着重要的商业意义。也许还存在另外一些单细胞生物,它们在生物的进化谱系占有同样重要的位置,但是由于它们寄生的是科摩多巨蜥而不是鲑鱼或人类,我们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它们。
不过,没有人可以忽视真菌。我们即将欢迎它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