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狗仔”卓伟当上记者的时候已经29岁了,他91年中专毕业,先是在天津钢厂做文秘,因为喜欢电影,又调到了电影公司下属的影剧院工作,这期间,他一边写影评投稿给报社,一边靠自学拿到了文学专业的本科文凭。2000年《每日新报》创刊,卓伟通过应聘成为一名娱乐记者。他把本名韩炳江的“韩”字拆开,给自己取了“卓伟”这个笔名。
卓伟一开始在报社只是做跟电影相关的娱乐报道。2001年他被派去香港采访《尖峰时刻2》剧组,第一次见识到了香港狗仔队是怎么做新闻的。当时在香港做完片场采访,卓伟都准备回来了,一个香港记者告诉他,晚上成龙过生日,现场有一个庆祝活动,可以去看看,可能有料。
晚上卓伟到了现场,成龙、章子怡、梅艳芳在片场旁边的一个餐厅吃饭,外面守着一大帮香港记者。接着是生日会,成龙喷香槟,还把章子怡抱了起来,章子怡亲了成龙一下,卓伟带的摄影也跟着香港记者乱拍一通。他传回来很多照片,结果编辑选的是那张章子怡“热吻”成龙的照片,第二天被放在了《每日新报》的头版,而且版面非常大。卓伟跑去报摊一看,香港各大报纸的娱乐头条也都是用的这个照片。香港媒体紧接着就在传成龙跟章子怡有绯闻,章子怡又跟成龙的儿子房祖名有关系等等各种衍生八卦。卓伟一看,哟,原来港媒是这么搞的呀。这是他第一次对八卦新闻有了直观的认知:做电影报道,不能只拍剧组工作,与电影本身无关的八卦才是最吸引眼球的,而且全世界的读者都热爱八卦。
成龙生日会,章子怡献上“热吻”
生日会上成龙抱起章子怡
成龙给章子怡灌酒
后来卓伟因为在做“姜文参观靖国神社”的新闻时措辞不当被《每日新报》劝退,他就跑到了《明星周刊》,之后又跳槽到《新京报》、《南都娱乐周刊》等媒体。
在这过程成中他慢慢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出名就得做大新闻、独家新闻,而不是跟着一堆娱记去探个班、参加一个发布会,然后领个红包发个通稿。娱乐记者要做独家新闻就得用非常规的途径和方式——偷拍和跟踪。干这种活儿的记者,被称之为狗仔。
卓伟刚开始当狗仔的时候,只不过是溜进严格保密的片场,偷拍一些剧组工作照。他真正的成名作是拍到了刚出狱的刘晓庆,那也是他第一次跟踪偷拍明星。当时他跟摄影记者冯科合作,两人并不是同一家媒体,冯科平时主要拍一些明星发布会、探班、专访什么的,但他对新闻职业有点追求,希望能做点好新闻、大新闻,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成了搭档。
刘晓庆出狱的消息是卓伟在采访一个跟她合作过的演员时知道的。刘晓庆因为偷税漏税被抓,轰动一时,在被关了400多天之后,究竟变成什么样子?卓伟觉得这个东西是有卖点的。
在刘晓庆出来的前一天晚上,卓伟和冯科就在监狱外等着。第二天一早,别的媒体也陆续来了,但是当天没有拍到刘晓庆,大家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出去的。后来卓伟听说那天刘晓庆一见门口有这么多记者,就推迟了一天出来,也有的人说她坐别的车蒙着面出去了,反正是谁都没有拍到。
别的记者没拍到人,随便发个监狱大门的照片交差了。卓伟跟冯科不甘心,他们打听到了刘晓庆住的别墅,跑过去一看保安还挺严。冯科装成一个民工混进了别墅,他也不知道刘晓庆住的别墅门牌号,听人说刘晓庆的别墅中间有一个喷泉,就在周围,他就躲在正装修的别墅里面。冯科进去的时候也没带吃的喝的,从早晨一直等到晚上,最后还是没拍到。
两人接着在小区附近四处打听,有人告诉他们,刘晓庆爱打羽毛球,经常会去一个地方练羽毛球,于是他们又跑过去蹲守,守了很久终于等到刘晓庆的出现。之后卓伟又跟踪了20多天,拍到了他和男友出入的照片。刘晓庆出狱后的照片首次曝光,这条重磅独家新闻让卓伟一战成名。
2003年卓伟报道的刘晓庆出狱新闻
卓伟偷拍到的刘晓庆出狱后画面
卓伟偷拍到刘晓庆去打羽毛球
狗仔的起步是很困难的,因为消息来源很少。明星家住哪里,车牌号多少,平时消遣去哪里,外出喜欢住什么酒店,这些信息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卓伟一开始是怎么拿到这些信息的呢?一是靠打听,二是靠跟踪慢慢积累。跟踪的起点一般是明星参加某活动的时候,先作为媒体人员进去采访,采访结束就去车库或是某个出口蹲守,然后一路跟踪,反复多次后,基本上就摸清了明星的日常行动路线。
2007年卓伟盯夏雨和高圆圆的恋情,前后花了3个月的时间。当时卓伟从圈内朋友那里了解到高圆圆和张亚东分手了,夏雨和袁泉也分手了,恰好这时夏雨和高圆圆排演孟京辉的话剧《艳遇》,卓伟感觉这俩人会有事儿,决定先盯高圆圆。他和搭档冯科去地安门国家话剧院排练场等候,排练结束后,就一路跟着高圆圆的车。中间盯了两个多月,没盯出什么结果,直到4月份话剧在保利剧院公演。演出结束卓伟决定再盯盯夏雨,然后就看见高圆圆上了夏雨的车,他们一块儿开车到了簋街,后来剧组别的人也来了,大家在一起吃饭。卓伟问冯科:“你说一会儿吃完饭,高圆圆会不会去夏雨家?”冯科说,“不可能吧”因为之前没盯到任何迹象嘛。结果吃到一半,高圆圆的助理开车来了,接上高圆圆先走了。高圆圆家在西边,夏雨家在东边。卓伟说如果她的车朝西边走,咱就不跟了,如果她的车朝东边走,咱们就跟。结果高圆圆的车真的朝东边走了……卓伟一路跟到了夏雨家的车库,什么都拍到了。
卓伟偷拍到高圆圆夜宿夏雨家的新闻
高圆圆与夏雨第二次被拍到
之后高圆圆的每一段绯闻或正式恋情都被卓伟盯到。2007年底那次很有意思,那时候夏雨跟高圆圆已经分手,他跟袁泉复合了。高圆圆去拍《南京南京》的时候又跟导演陆川传出了绯闻。卓伟决定去天津拍摄现场看看情况。
当他从剧组入住的酒店出来时,正好碰上制片人,制片人认识卓伟,知道他是来偷拍的,打完招呼,没过多久制片人给卓伟打电话,说陆川希望跟他聊聊。陆川为什么要找卓伟呢,当时刚好有这么个狗血的事,有一个女演员叫唐一菲,就是后来和姚晨前夫凌潇肃在一起的那个,那时候她还没成名。唐一菲去天津,跟陆川两人牵手去喝咖啡,然后被人给拍了,曝光了。陆川觉得被算计了,认为这事是唐一菲安排的,她就想炒作一把,陆川特别气愤,所以他想找媒体把这事儿说清楚,正好卓伟在那儿,就想找他聊聊。陆川当时很热情,带卓伟到剧组参观了一圈,然后来到他休息的房间,卓伟一看很简陋,就一张床。陆川跟他说:“我早就发誓了,在我拍完这个电影之前,我绝对不过X生活。”正聊着呢,高圆圆进来了,就坐那儿,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就看着卓伟。。。
陆川、高圆圆在《南京南京》发布会
当然这次是误打误撞撞上的,也说明不了什么,之后2009年左右,高圆圆跟于小伟那次,是卓伟实打实拍到的,跟了20多天,在小区里拍到了两人亲密拥吻的镜头,曝光后,两人都大方承认了恋情,不过没多久两人就分手了。
高圆圆与于小伟被偷拍
2012年,高圆圆和赵又廷拍完电影《搜索》,有传言说这俩人好上了,但是没有证据。之后赵又廷在南京拍《致青春》时,卓伟发现高圆圆去了南京。第一次是冯科去盯,他从一个大学生那儿打听到剧组住在理工大学宾馆,但赵又廷不住在那儿,只好先盯着剧组,但没什么收获,最后一天才知道赵又廷住的是紫金山庄。第二次再去,那几天赵又廷刚好没有戏,高圆圆果然来了,盯了5天,他们俩在屋里就是不出来,只是远远拍到了两个人在房间里。第三次卓伟去了,卓伟下午5点多到,8点多钟赵又廷高圆圆牵手出来散步,就被拍到了。
卓伟报道的高圆圆赵又廷牵手新闻
高圆圆赵又廷牵手
当然狗仔多了之后明星也会采取各种防范措施,这时候就只能斗智斗勇了。拍董洁那次,当时卓伟已经得到线报,知道董洁和王大治好上了,然后拍到了两人一起吃饭、离京的照片。但是照片的说服力不足。实际上这时候董洁和潘粤明已经彻底撕破脸了,双方在网上展开骂战。董洁还发了一个声明,说潘粤明雇狗仔队盯了她一个多月,什么都没拍到。当时卓伟就特别气愤,他去盯董洁,并不是潘粤明雇的,没有受任何人的指使。而且也没有盯一个多月,他觉得这是对他的工作一个极大的污蔑,所以他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董洁给拍到了。
为了争这口气,卓伟紧紧盯住董洁,后来他发现这俩人都去了海口。卓伟的摄影一路跟着他们的车,到了一个市场跟丢了。卓伟团队从下午到晚上在海口到处找,市场里每一个饭馆每一个单间都去看了,海口的所有高档酒店也都搜了一遍,但没有发现他们。后来发现那个市场的最里面有个公寓,卓伟心想司机会不会就把他们送到那个小区里了?结果第二天就在那个小区门口发现了接他们的那辆车,这两人就在这个小区,下午看见王大治出来买烟,摄影跟进去,知道他们住在9楼。晚上,摄影师爬到对面的水塔上,一个人抱住另外一个人的腿,摄影悬空拿相机把他们俩拍了下来。董洁是第一天跟王大治回了家,第二天白天没有出门。第二天晚上,她跟王大治在那个房间里亲热被摄影师拍个正着,还是视频。第三天一早,她就坐飞机走了。当时董洁以为卓伟什么都没有拍到,只拍到机场的那些东西。她认为三天跟王大治都没在公开场合出现过,你们怎么能拍到呢?何况是住在在9楼。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卓伟他们是爬到水塔上拍的。
王大治董洁在机场及家中被拍
卓伟的风行工作室做大以后,给他们提供情报的人越来越多。但多数时候,卓伟决定跟拍某个明星的时候,靠的是多年狗仔生涯训练出来的直觉。比如跟拍白百何时就是这样。一开始是他收到一位做房屋抵押贷款的网友爆料,说陈羽凡想把房子做抵押,并向他透露房子很乱,一看就没有女主人。卓伟断定陈羽凡与白百何的婚姻一定出现了问题,派出狗仔跟踪白百何,辗转日本、国内各地,历经八个月终于在泰国拍摄到了他跟一个男模特在酒店游泳池亲密的镜头,也就是著名的“摸臀杀”、“戳JJ”。
白百何被偷拍
白百何被偷拍
2016年刘恺威王鸥深夜“聊剧本”的事被曝光,当时刘恺威与王鸥在新疆拍摄电视剧,卓伟手下狗仔汪诚璐遵守了四天,只拍摄到王鸥与剧组其他成员为刘恺威庆祝生日,晚上收工后二人各自返回房间的画面。汪诚璐一看没什么料,向卓伟汇报后准备撤了。但卓伟的直觉是,刘恺威与王鸥肯定“有事”,他让前方的狗仔再坚持一天。果然第五天晚上8点左右,刘恺威独自一人径直走向了王鸥的房间,再出来时已经是将近4个小时以后了。
为什么确信他们两个一定“有事”呢?卓伟透露:在新疆之前,他的狗仔曾经拍摄到二人在上海同吃火锅,但几乎没有交流的画面。卓伟说,“两个人只吃饭不聊天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关系很熟。只有像夫妻一样,才会有这种默契,一般同事在一块儿吃饭肯定会聊天。”
卓伟报道刘恺威、王鸥绯闻
拍了这么多猛料,卓伟几乎没有被告过,唯一一次是汪峰告他,但没告赢。卓伟在一开始做狗仔的时候就深入研究了相关法律,明星的隐私权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他们成为公众人物之后享受名利,必然要让渡部分隐私权,这在法律上是没问题的。偷拍的时候只要不闯入私人住所,并不犯法。另外,所使用的设备必须是合法的,卓伟他们只是用了更为牛逼的长焦镜头,至于民间某些所谓的私人侦探跟拍小三的那种窃听器或是汽车跟踪器,卓伟是绝对不会使用的,那是犯法的。
当然了,明星不敢告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谁都有那么一点不可与外人道的秘密,谁知道到卓伟手上有没有还未曝光的猛料呢?即使没有,万一得罪了狗仔,之后的日子里,每天被人盯着,那也是非常恐怖的事情,真的有几个明星是干干净净完全不怕被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