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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困境:信任还是不信任

2018年10月16日  来源:爱的博弈 作者:约翰·戈特曼,娜恩·西尔弗 提供人:575678542@@5756785......

你永远不知道科学灵感何时会来敲门。我当然不指望自己看犯罪类电视剧时能喊出:“尤里卡[1]!”在美国犯罪题材连续剧《数字追凶》的某一集中,正义阵营借助一些天才设计的数学模型,或者叫作“信任标尺”(trust metric)的工具,计算嫌疑恐怖分子的忠诚度,从而控制了一起恐怖袭击。所以你可以利用这一点来离间潜在恐怖分子之间的信任关系。正是这个设定推动了剧情的发展,但我怀疑这只不过是编剧和数学顾问共同杜撰的故事罢了。

可是对我来说,我的数据也许是构成现实版“信任标尺”的关键因素——是有承诺关系的伴侣之间的信任。数学的界定不仅让我证实了自己的理论——信任是爱的基础,还让我能够在实验室里对此展开研究。我可以通过信任缺失判断出伴侣关系出现危机,甚至比他们自己发现得还早。

在科学界,新发现总是建立在前人的成果之上。但我在探索信任的道路上,却没能从前人的成果中获益。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人用数学方法研究信任度。在以往的大量研究中,伴侣间的忠诚度水平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一些专家甚至把信任视为一种人格特质——你要么有,要么没有。但我不信。我敢肯定,大多数伴侣都会夸大他们之间的忠诚度,从而保护自己不受背叛,增大他们共同拥有幸福未来的胜算。

当博弈论遇见爱情

我从博弈论的角度来考虑两人之间的忠诚度,建立了我的“信任标尺”。为了深入挖掘信任的问题,我们要采用数学的方法。但是通常来说,数学的目标并不包括解决关系问题!博弈论在冷战时期颇为流行,因为那时分析师希望通过仔细审视决策过程,帮助他们在对抗时更好地预测敌对集团或者国家的行为。博弈论的基础便是数学,它是由冯·诺依曼和奥斯卡·摩根斯特恩在他们的重要著作《博弈论与经济行为》(Theory of Games and Economic Behavior)中首次提出的[2]。数学家们如今认为博弈论存在缺陷,但是博弈论的发展仍然获得了诺贝尔奖,并且激发了一批冷战专家的预见:计算机可以被用于评估各种外交策略的优势。我倒是对这种想法表示怀疑。这个工具如果不被用于赢得战争而是赢得爱情,它该多么有用啊!

爱的关键词

信任标尺:一种用于计算忠诚度的数学模型,戈特曼将其发展为研究信任度和伴侣间忠诚度的数据研究方法。

零和博弈可能是博弈论中最广为人知的概念了。在零和博弈中,双方都希望自己能够获取最大收益,阻止对方获得任何收益。橄榄球赛就是一种零和博弈:纽约喷气机队的胜利必定意味着新英格兰爱国者队的失利。但对手之间并非总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比如,在公司里使用零和博弈去寻求职业发展是不理智的。尽管两个同事竞争同一个岗位,他们仍然需要为了业务而彼此合作,因为工作的成功对他们自己至关重要。在这类冲突中,双方需要关注怎样使双方的收益最大化,至少使损失最小化。

大多数博弈论的场景都假设,为了让一方得到最大化的收益,必须影响另一方的决策。以一对新人为例。想象珍妮和阿尔刚刚搬进了新家,正准备想个好办法来处理他们最讨厌的家务活。博弈论自然会认为,珍妮和阿尔会像美国和苏联那样彼此不信任。这纯属无稽之谈。在通常情况下,新婚夫妇和刚刚再婚的夫妇都会比较谨慎。因为这些关系中缺乏历史记录,他们会相互奉献,尝试着去彼此信任。

作为理性博弈者,珍妮和阿尔知道他们只有4种处理家务的方法:没人做、一起做、某一个人做而另一个人不做。双方都想采用那个对自己更有利的方案——至于是否对对方有利并不重要。双方都认为让对方做家务就是让自己收益的最大化的方式。

博弈论表1—1展示了珍妮是怎样排列她的选择的。她把这4种情况看作是可以自由选择的,然后用0~10分对收益进行逐项评估。

表1—1 珍妮的收益

珍妮不想生活在猪圈里,所以如果双方都不打扫,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收益,所以她给这个选项0分。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打扫,她就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做自己讨厌的事情——尽管这确实可以让她获得一点收益(一套干净的寓所)。这个选项得2分。她给阿尔一个人打扫评4分。她知道他做不好家务,因为他总是对面前的灰尘和杂乱视而不见。尽管如此,她还是宁愿让阿尔来打扫厨房,这总比她自己干要好。最后一个选项,分担家务活,让她既可以保持居所清洁,又不必承担过多的家务。所以她给这个选项打了最高分:10分。

从博弈论的角度看,你可以从表1—1中得到很多有趣的结果。至少,它说明不管珍妮做出什么理性选择(做不做家务),她的最高收益都必须有阿尔的参与,至少需要他分担一点家务。请看表1—1最右边一栏。如果阿尔做家务,珍妮的总收益是14分。如果不管珍妮有多累,阿尔连扫帚都不碰一下,珍妮的收益会直降到2分。换句话说,阿尔的行为可以给珍妮的收益造成12分的差异。这个差距是巨大的。要让珍妮要获得最大收益,最重要的就是,她必须让阿尔和她一起做家务。表1—2显示了她丈夫的情况。

表1—2 阿尔的收益

阿尔的收益和他妻子类似,尽管不完全一致。和珍妮一样,阿尔不想让家里太乱,但他当然不愿自己做家务。他只给自己做家务这个选项打了2分。他给珍妮一个人做家务打了更高的分数,7分,但不是最高分。他知道如果让珍妮一个人干活,她会不高兴,会发脾气,会不愿跟他做爱(他的收益)。我们再看看这张表就会发现,他的两项最佳选择都是珍妮干活。从表中最下面的一栏可以看出,造成阿尔收益差异的根源在于珍妮是否干活,他自己干不干不重要。珍妮干活时,阿尔给出15分。珍妮不干活时,下降到4分。如果他改变自己的行为,则只改变了1分(10减9),相反,如果改变珍妮的行为,他就能多得11分(15减4)。为了使阿尔的利益最大化,他就要说服珍妮做家务。

阿尔和珍妮也可以像敌对国那样隔着桌子瞪着对方谈判,都坚信如果能说服对方拆除导弹,自己就能获得最大收益。这种不合作的态度将以永无止境的冲突而告终,就像他们总是试图让对方去叠毛巾或者扔垃圾。只要一句总结就够了——如果没人打扫或只有一个人打扫,之后不可避免会出现问题。

珍妮和阿尔分担家务的故事看起来不太合乎逻辑,但它精确地说明了不信任的后果。如果你不信任你的伴侣,就会改变对方而使自己利益最大化。同样,你的伴侣也希望改变你来达到其自私的目的。当你们缺乏信任时,就不会再考虑对方的利益了。

将这个描述颠倒过来,就是我对信任的定义。信任不是一种在两个人之间生长的模糊不清的品质。当双方愿意为了对方的利益去改变自己的行为时,信任就产生了。你们的关系之中信任越多,对彼此的关爱就越多。你会得到爱人的支持,反之亦然。在信任的关系中,你会为伴侣的成功而高兴,会为他的忧伤而烦恼。损他利己的事情,你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爱的博弈论

信任,不是一种在两个人之间生长的模糊不清的品质。当双方愿意为了对方的利益而改变自己的行为时,信任就产生了。亲密关系中的信任越多,对彼此的关爱就越多。

一旦阿尔和珍妮更信任彼此,他们就不会再把洗衣篮当作烫手的山芋了。他们会合作,一起做家务,因为合作可以让对方获得更高的收益。阿尔关于利益最大化的想法不会再是“我最好吸一吸尘,这样待会儿珍妮会愿意跟我做爱”,相反,他会想:“我得去吸一吸尘,我可不希望珍妮担心自己变成她母亲那样的家庭主妇。我可不希望让她有那种感觉。”同样,珍妮的决定也会考虑到她丈夫的想法和需要。相信彼此并不意味着阿尔和珍妮会把对方的需要放在自己的之前——这不健康。但这意味着他们的幸福是彼此联系的。他们会通过改变自己的行为来增加对方的收益。

在博弈论中,伴侣作出共同承担家务的决定实现了“纳什均衡”,它是由获得诺贝尔奖的数学家约翰·纳什[3]提出的。在“纳什均衡”中,双方最终会停止在一个点上,这时他们的收益均达到最大,而即使稍作改变也不会增加。但和典型博弈者不同的是,珍妮和阿尔彼此信任,他们是在试图增加对方收益的情况下达到“纳什均衡”的,而不是仅仅考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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