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堪称中国思想史上唯一的哲人(表现出“追究终极”的思想苗头而中止于“社稷关怀”的大体意绪),且恰恰处于中国思想史的源头(信史时代之“古儒”或“古儒学”的代表)。在当时,老子作为周王朝守藏史(几乎就是国家文化的载体),应可直接看见两种社会生态截然不同的区别,即局限于中原一隅的文明进步社会之纷乱、血腥、扰攘和动荡的现状,以及遍布于中原周边的原始氏族社会之有序、安宁、清静和稳定的故态(第八十章:“小国寡民”、“结绳而用”、“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加上他对自然现象的粗略观察,因而在其《老子》一书中(汉魏之后衍篡为《道德经》八十一章传世通行本),最早表达了对“天之道”的“柔弱”演动的猜测(是为“道”),以及对“人之道”的“无为”应和的劝诫(是力“德”),前者隐约而不自觉地影射了“递弱演化”的自然趋势(第四十章:”弱者道之用”;第四十三章:“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等等,《道德经》直接论及“柔弱”凡十一处之多),后者朦胧而天真地提倡对“属性代偿”的人文反动(第三十七章:“道常无为而无不为”;第三十八章:“上德无为而无以为”等等,《道德经》直接论S“无为”凡十次之多),由此造成理论上的巨大成就与巨大失误,也由此造成后继之中国文化和中国社会压抑而保守的基本素质。
其巨大成就在于:
(―)他试图建立一个足以规约一切人文现象的宇宙观,并首次混沌地提出了“弱者道之用”(《道德经》第四十章)的天演理论,这个说法暗含着“弱化现象是‘道’的展开和实现”之意蕴,尽管他本人及其后学都未能透彻地证明与阐发此一最重要的“道论”思想,甚至一直将它曲解为不着边际的纷纭误谈。
(二)他相当连贯地论述了“天人合一”的东方理念,并首次含混地提出了“无为而无不为”(《道德经》第四十八章)的德行准则,这个说法暗含着“以‘有为’为表征的文明趋势是灾祸之源”的意蕴,即老子所谓的“无为”旨在排斥一切“文明化的作为”乃至“人文化的产物”(而非朱熹所云之“全无事事”或媚俗之谈如“有所为有所不为”等等),尽管他本人及其后学都未能意识到“‘有为’正是‘弱演之道’的属性指标”之“德论”要义,甚至一直将它曲解为权谋治术的行政策略。
其巨大失误在于:
(一)老子的“道”与“德”指“万物尊道而贵德”(《道德经》第五十一章),然而他却将一切人文现象视为“失道”
和“失德”(《道德经》第三十八章)的表现,排除在“天道”与“物德”之外,故而提出“绝圣弃智”、“绝学无忧
”(《道德经》第十九章)等“复归其根”(《道德经》第十八章)的主张,以借此达至“返回自然(道)”的目的,殊不知“人类文明的恶性增进过程”恰恰是“道”的后衍产物与“德”的厉行方式。
(二)正是基于上述错误,老子才提倡退回到类似于生物亲缘群落的原始氏族社会中去,即所谓“小国寡民”、“结绳用事”(《道德经》第八十章)的最高理想境界,这种格外彻底的“反文明”与“反文化”情结举世罕见,却无疑是老子学说符合逻辑的必然结论,只可惜,世间万物的演化程序仅有一条单向度的运动轨迹,丝毫也不给人留下两端跳跃的任何余地。
(三)上面所说的“符合逻辑”与“两端跳跃”,乃是指贯彻于老子思想之始终的“辩证逻辑”,即所谓“反者道之动”
(《道德经》第四十章)的“反动”思维范式,要知道,辩证法原不过是理性逻辑的初始过渡形态(参阅《物演通论》第九十七章),人类早期的思想家一般都无法摆脱这种局限,然而,学术界通常总是把这一部分看做是老子思想的核心及价值所在,可见其误读与偏失之严重。
再补充说明一点:特别被人们推崇的“无为而治”的政治实践(如汉初文景时期等)以及“谋略权术”的引申之意(如“内用黄老,外示儒术”),虽然不能说不是老子的原意,但肯定不是老子的深意。因为老子的主张不是“大国一统”或“繁华盛世”,也不是“有所作为”或“玩弄智巧”,而是“国更小,人更愚,事更简,物更朴”,总之,老子认为,只有“一无所为”(即如《道德经》第六十三章所言:“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地退回到“动物亲缘社会”或曰“原始氏族社会”中去,才能解决人类面临的忧患和危机。毋庸讳言,这其中既包含着深刻的见地,也暴露出思想的混乱。但,非此则不足以理解老子思想的原旨与主线。
所以,应该说,老子的学说仅仅处于直觉的和猜想的初级阶段,他尚无法使其思绪形成系统(或者说还只是一个断裂的扭曲的系统雏形),更无法对其朦胧的猜想提出证明(或者说无论其“逻辑证”与“经验证”都还只是一种萌动)。但必须承认,在整个东西方思想史上,老子显然是第一个对弱演代偿现象略有触及的哲学家。(老子学说,歧义纷呈,此乃一切古老思绪所处的原始分化位相使然,故而颇可细细玩味,未尽2处,另文抬遗。又,顾便一提,我本人在着手写作《物演通论》和形成思想提纲之前,并没有真正看透老子,写至中途,陡有所感,于是重阅《道德经〉〉以及帛书、楚简等相关考本,才恍然悟出老子含混文字下面的精意,放在拙著中专辟第十五章简要提及。但毫无疑问,我的思想倾向和哲学内涵具有潜移默化的东方色彩,尽管其逻辑方法和推论形式是西哲式的。)
孔子:首先是一个实务家(他以无背景的平民身份,成功地创办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规模的民营“丧仪技校”或“丧葬公司”,且运作状况良好;他以无提携的布衣身份,成功地创办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极具凝聚力的“政治社团组织”或“在野党”,且借此势力而步入政坛;他身兼“从教、从商、从政”于一体,且一石三鸟,处处得手,无不达到极致,可谓是一个身手不凡的社会活动家),其次才能算作是一个文化人(他在五十五岁左右罢黜于政界之后,又奔汲游说诸侯列国达十三年之久而不见用,直至临近古稀之年才静下心来,得以“删诗书、定礼乐、赞易象、修舂秋”,然此类文事迄今仍未可确证,其唯一可靠的传世思想文本R有后世弟子们纪纂的语录体《论语》)。孔子在“礼崩乐坏”的春秋末期,依然耿耿于恢复初周之际周公旦“制礼作乐”的所谓“亲亲(亲近有亲缘关系者)、尊尊(尊重有社会尊位者)”之政治制度,可见其心志之所向或心智之所系。(《论语?八佾》: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因此,与其将他的学说视之为“哲学”,毋宁视之为“实学”更恰当。孔子虽为老子的流水弟子,但终其一生并没有完全搞懂老子的思想,故曾叹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论语?里仁》)。然而,孔子多少还是看出了老子学说不切人间之实际的弊端,因而一反老子“无为而无不为”的消极主张,偏偏践行以“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积极态势(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之间的师承关系存在着连贯而错落的历史特点,即,老子是直接表彰生物自然社会或原始氏族社会的,孔子是间接承传动物社会法则并进而将其文理化的;二者共同刻画了人类尚处于文明源头时的迟疑和忧虑),由此实现将老子之“务虚”变为孔子之“务实”的学术转换,也由此造成孔门儒学居然成为国之显学的历史渊源(国人倾向于将“人事”当做“格物”,将“实务”视为“学间”,这正反映了原始文明的切近眼光和衣耕社会的文化诉求)。姑不论孔子的思想如何浅薄而实用,他毕竟作出了如下四项重要的贡献:
(一)不自觉地发扬了从动物亲缘社会中增长出来的人文社会之理性规范(如维持血缘族群的“孝悌纲常”,防止乱伦危害的“男女大防”,以及促进智质发育的“有教无类”、“学而不厌,海人不惓”等);
(二)亦即不自觉地顺应了农业文明之社会演进代偿的历史要求(如维系联盟社会的“君臣纲常”,防止阶级冲突的“宗法等级”,以及促进群体合作的“城意修身”、“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等);
(三)而且,他所提倡的“仁”(“仁者爰人”)之思想核心,恰恰表征为对“弱化人性”的关照(《论语?颜渊》:樊迟问仁,子曰:“爰人”。《论语?乡党》: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间马。《论语?里仁》: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四)他所整饬的“礼”(“齐之以礼”)之政治制约,恰恰表征为对“自然社会结构化趋势”的遵从。(《论语?为政》:“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论语?顔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论语?为政》:“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此外,孔子还有一个卓越的见识(五四运动以来也被不无道理地斥之为短见和罪过),即他那超现实的胸怀和理想:“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见《论语?颜渊》。"克己”是指“克制文明化所带来的人欲膨胀和私心骚动”;“复礼”是指“恢复服前可供参照的西周文明2初的礼制规约”;“天下归仁”是指“啳有如此方能回I月于人性淳厚、仁爱通行的美好社会情境之中”。)质言之,他要竭力守护“人文初生态”(老子是守望“人世原生态”,两者间的“深、浅、虚、实”之差别一目了然),借“礼”、“仁”、“恕”之说教及操作,抗拒和修正“文明化进程”必然带来的生存紊乱后果(就这一点看,又可以讲,孔子虽然有所变通,却深得老子思虑2要领,不愧为老聃最有出息的“得意”门生)。这使得他的学说大约也为如下史实提供了某种不可或缺的助力:护持古国文明,孑然独立于世,历数千载之磨难而竟坚韧未可折。凡此种种,都是孔子思想终于能够绵延不绝的根本原因(参阅数码,《物演通论》修订版第一百六十三章等)。
关子中国思想史上的其他诸子,暂且略而不论。再則,关于“精神哲学”,在中国思想史上几成遗漏和缺失,故亦不详论,以下仅作点滴说明。
别墨:墨家之后学,着重于墨子“名辩”思绪,史称“别墨”,《韩非子?显学篇》说过“墨离为三”,其中即当有此流派。胡适按晋人鲁胜之注本将其著述特称为《墨辩》,以与《墨经》之全书相区分。别墨者辈可谓中国先秦名家之滥觞,似就下列领域略曾涉猎:
(一)认识论:谈“知”。逐次及于“认知”三层:官能、感觉和知觉。进而涉及“久”(即“宙”,时间)、“宇”(空间)、“止”(即“志”,记忆)。如《经下》:“知而不以五路,说在久”(“五路”指“五官”,说“不以当下之感官获知,即借以前时间的经验记忆使然”)。并将知识来源分为三类:闻(传闻)、说(推论)、亲(经验)等。(二)名实论.谈“概念”。《经说下》:“所以谓,名也;所谓,实也”。这已涉及主语和谓语的关系问题。《经上》:“名:达、类、私”,即按抽象程度将概念分为三级:共相、类别、殊相。
(三)是非论:谈“论辩”。《经说下》:“辩也者,或谓之是,或谓之非,当者胜也”。其推导方式与希腊三段论和印度因明论相近似。并将推论前因分为“小故”(部分因)与“大故”(完全因),如《说》:“小故,有之不必然,无之必不然;……大故,有之必然,无之必不然”。
(四)逻辑论:谈到“辩的七法”,即逻辑方法。分为:“或”(或然)、“假”(虚拟)、“效”(演绎论证)、“辟”(譬,实例类比)、“侔”(词顶类比)、“援”(类推)、“推”(归纳论证)等等。
(五)科学论:粗浅涉及算学(数学)、形学(几何)、光学、力学、心理学、经济学以及政治学等等。
别墨之思路格外别致,后成绝学,自有缘故。从韩非子《显学》到司马迁《史记》仅150年,竟至墨子《列传》阙如,足见此一思脉的细微缥缈,亦足见其不容于传统主流国学的历史命运。再则,墨家名辩的目的仍在于察问是非、审议治乱、处置利害与决断嫌疑等,基本以实用为指归而终究不够实用,此所谓“空灵之学不空灵”,故必灭之。换句话说,别墨的知识论和逻辑论是最初步的,是自经验层面刚刚发动并服务于经验的,从后继名家的疏浅与混乱就可看出它们总体上的幼稚性。幼稚原本是一种增长的力量或潜能,然而它与滋生它的土壤太不相合,因而它只能在国思源流中湮灭。
名家:主要代表人物有惠施和公孙龙。
关于惠子的思想与辩题,多以《庄子?天下篇》之记叙为据:“惠施多方,其书五车,其道舛驳,其言也不中。历物之意曰:‘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五内,谓之小一。无厚,不可积也,其大千里。天与地卑,山与泽平。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大同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南方无穷而有穷。今日适越而昔来。连环可解也。我知天下之中央,燕之北,越之南是也。泛爱万物,天地一体也’。惠施以此为大观于天下而晓辩者,天下之辩者相与乐之。”
惠子所谓的“大一”合于老子“道”之本体观,超越了空间和时间的范畴,“天地比(卑“山渊(泽)平”、“齐、秦
袭”等,皆属此类。惠子所谓的“小一”合于老子“道”之物极观,郭沫若视其为“原子论”的异说,然不同之处在于,前者重寓言之比附,后者追物序之终极,意蕴相类而论证相远也。总之,惠子“合同异”的名学一开始就着意于模糊和涣化概念的内涵与外延,虽有老子思想源头上的混沌与深刻,却不见后续逻辑流脉上的分化与开展。
公孙龙似有遗篇,《坚白论》曰:“物白焉不定其所白,物坚焉不定其所坚;不定者兼,恶乎其石也?……于石,一也;坚白,二也;而在于石。……离也者天下故独而正。”《通变论》曰:“谓‘鸡足’,一;数足,二;二而一,故三。谓‘牛羊足’,一;数足,四;四而一,故五。”《白马论》曰:“马者,所以命形也;白者,所以命色也;命色者非命形也,故曰白马非马”。择其要者,无非“离坚白”之论辩,一望而知是将共相与殊相混淆,将抽象与具象并立。
他还有许多高见,如“飞鸟之景,未尝动也”、“镞矢之疾,而有不行不止之时”、“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等等,所谈近似于古希腊爱利亚学派的芝诺,本应对空间与时间、运动与静止等重大问题有引申之议,却戛然而止,无所发挥。尤为不同凡响的是竟有如此一言:“指不至,至不绝。”细察之,“指”乃属性,“至”于本体。若加以深究,可望引出本体论与认识论的所有问题,可惜意长而论短。
不难看出,名家太缺乏缜密运用逻辑推导的功夫。虽说《惠子》、《公孙龙子》文本佚散,但偏偏此类不留,自乃国情使然;我看纵有所藏,亦未必能见补缺。犹如荀卿之讥评:“好治怪说,玩琦辞,甚察而不惠,辩而无用,多事而寡功,不可以为治纲纪。”(《非十二子》)由此以往,名家那绝无仅有且细若游丝的一缕诡辩思绪,自不免沦为后世不登大雅之堂的茶余酒后之笑谈。宋明理学与心学:西方思想史历经“神学一哲学一科学”之三大演进阶段或三大逻辑范式(此乃地中海开放型交流态之地理和文化的自发延展产物),但中国思想史或国学系统显然处于“古儒学、准神学、亚哲学”的更前期阶段或前神学阶段(个中原委与现代智人迀徙于东亚的迟到定居等因素有关),其基本特征表现为“天地崇拜、祖先敬仰、人伦关注”的物、人、神之未分化状态(是为“天人合一”的思想渊源),并停滞于这个阶段达数千年之久,最终使之雕琢化、完善化和僵老化(个中原委与黄土地质特别适宜于粗放农耕,以及故国地缘之西绝蜻、东汪洋、南崇岭、北冻土的相对封闭等因素有关)。从哲学的角度看,中国思想史有如华夏地势所造成的水系布局一般,俨然呈现出江河日下的独特形势:从老子深邃的“哲学”巅峰(或“亚哲学”巅峰),滑向孔儒与墨家的“实学”陡坡(即韩非子所谓的“显学”),再一路滑向战国时代之诸子百家恣肆横流的中游,至此,“国学”之大体基本完成。早在战国后期,国中之“悠思”则已全然被紧迫的“治学”所取代,至西汉武帝时代,董仲舒的所谓“独尊儒术”其实不过是儒家的政纲、法家的术势与阴阳家的穿凿之大杂烩而已。此后,虽有佛教传入,“因明”略张,然国学收束之势未改,宛若下游入海,汇为静潭,只有表面上的涟漪波翻,却不见决定去留的深层涌动。演至宋明以降,竟成“国学死而国粹生,学术死而技术生”的别样局面(此处之“国粹”特指“民间技艺的总和”而言)。从二程到朱熹的“理学”,只是移借佛学“理一分殊”的逻辑方法,重新将杂糅化了的儒学道论弄成更为僵硬也更为局促的名教体系,其“存天理,灭人欲”的基调(《朱子语类》卷十三),以及“张之为三纲,纪之为五常,宇宙之间,一理而已”(《朱文公全集?读大记》)的滥调,绝难看到
一丝一毫')哲思纵深的生气与生机。从陆象山到王阳明的“心学”,表面上看似乎略具主观唯心论的思绪(如九渊之“宇宙吾心,吾心宇宙”),实质上却是在寻求儒教“修身”与“治世”的另外法门,其“格竹顿悟”、“心照花色”、“山贼心贼”以及“良知良能”、“知行合一”等等,大抵全是孔盂旧说的铺张或翻版,而且立论浮薄、议叙零散,任何人都无法从中引动新的逻辑枝节。果然,明清以还的中国学思,再未见有能够光大王氏心论的流派问世。
不过,话说回来,恰恰是由于哲学逻辑(以及怍为其思想后果的科学逻辑)之不展,才使中国文化和中国社会得以“滞而不夭”,最终成为世界诸多文明古国中仅存的孤本和孑遗,也成为西方文明危势发展之下当今人类唯一可供借鉴的“稳态文明参照系”。此乃另一话题,于兹不赘。(有关中国思想史的历史特征和形成条件,以及我对传统文化或“国故”系统的研究和评价,请参考我的国学著述或专題讲座。)
[再者,为了摆脱狭义“哲学”或“哲学家”的概念混淆与纠缠,我看坯是将“东方哲人”统称为“思想家”为妥。所谓
“思想家”辈,非具独到之一见也,乃立创世之构思者。它的涵盖范围可以包括:前神学时代的老子与孔子等;神学时代的释迦、耶稣与穆罕獻德等;哲学时代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笛卡尔与康德等;以及科学时代的哥白尼、牛频、达尔文与爰因斯坦等。有关“思想家”的这种跨时代转换现象,正好勾勒出人类理性逻辑及其文明社会演动的分化扩张态势(参阅《物演通论》卷一第十穴章、第三十四章及第五十一章,卷二第九十五章至第一百零三章,卷三第一百四十八章至第一百五十七章等);同时,我们还可以借此看出,越原始、越低端的思绪,其有效覆盖面越大,稳定通行期越长(参阅《物演通论》第十三章与第四十一章等);它表明,这份难得被保留下来的“东方思想”之张本,尽管乍一看显得分外粗糙而零落,其中却可能珍藏着某种更深刻也更带有普遍性的天地人间之玄机。]
(以下仅在上述“思想家”定义的高度上简谈西方哲学和若干哲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