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哥跟我说,崔爷发飙跟韦恩斯坦事件有相似。都是把娱乐业捅破天,大大影响了舆论日程。
去年10月5号,好莱坞大佬韦恩斯坦被爆性侵丑闻,吸引了所有人眼球。四天前,拉斯维加斯枪击事件,死几十人,伤几百人,美国史上罕见。相比之下,名利场的堕落真是小事。可一旦涉及性和明星,把群众注意力一扫而光。有些利益集团本来因为枪击事件焦头烂额,黑云压城,忽然就雨过天晴。现在你觉得,在枪击事件四天后,纽约时报曝出好莱坞性丑闻是偶然吗。或换个角度,受枪击事件牵连的利益方,备受舆论压力之下,会做点啥。
一个充满怨气的社会,哪里有血口子,整个社会的怨气会扑上去撕扯吮吸。为拯救一个血口子,最有效的方法是掀开另一个更性感的血口子。围魏救赵。于是设置舆论日程特别的紧要。它可以决定有些人的命运,决定利益格局。而大众情绪是被利用的工具。
不是说崔爷发飙另有内情,也不怀疑崔爷人品。可中国最强的媒体人,站出来撕最强的导演,搭上身价最高的女星,扯出来天价合同和潜规则,太火辣,跟纽约时报爆韦恩斯坦是一个量级,把群众注意力席卷一空。想一想,那些在此前备受群众关注的事件,是不是瞬间冷了下来,那些事件是真正关于「众人之事」。崔爷报仇确实大大影响了舆论日程。在此前倍受舆论煎熬的人,肯定有动力给崔爷寄更猛的黑材料。就像崔爷说的,现在给我寄材料的很多,什么心思的都有。
所以回头去看,是不是该有人像纽约时报查韦恩斯坦一样去查一下纽约时报,为什么在那个时点抛出报道。说不定比韦恩斯坦的丑事更火辣。或者纽约时报自己是不是该反省,把性丑闻暂时压一压,让死了几十人的枪击事件受到足够的不加打扰的关注。关系国计民生甚至生死大事,也许在有意无意中错过了最佳的解决时机。大众情绪可以轻松被操纵。乌合之众,追腥逐臭。只要有个诱饵,就可以把这股没头脑的情绪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简直是乾坤大挪移。
崔爷有足够的清醒和坦白。他说过几句话,我把它们梳理了一下,也可能歪曲了,但我尽量保留原意。
「我对媒体早失望了,当年我弄转基因,你们都不来,我孤军作战。现在我弄八卦,你们都来了。你们关心的明星和钱的事,相对都是小事,转基因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网民怎么说,我也不关心。将来我要是出点事,他们说不定比fbb还高兴。我不是什么民族良心,有流氓弄我,那我就弄流氓,是为民除害,也是报仇。一抽屉合同我也不打算都理,那不是我该干的事。你们有刘和冯的料就赶紧给我,我就想把他俩办了。」
媒体和大众都不是东西。靠不住,但可以用。崔爷对媒体失望了,但今天要打流氓,还是要见媒体,相互使用。当年「手机」上映,有人认定是崔爷搞婚外情,当面骂他。现在崔爷反过来让人相信是另有其人乱搞,一样都是影射。崔爷不在乎网民怎么看他,但在乎网民怎么看刘和冯,崔爷的力量就是让很多人对另一些人有看法,这是他的武器。若没千万粉丝,崔爷就打不了流氓。大众情绪这东西,惧怕真空,总得有人用。他们不信崔爷,就可能信冯爷或方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有点像轮盘赌。
大众情绪,是个很麻烦的事,通俗的说,婊子。我有时候真有点搞不清楚,让崔爷受伤的,到底是冯和刘还是群众的情绪。
所以我一直很小心在微博微信里的每一次点赞、转发、评论。说不定每一次都成了别人的枪,给自己挖坟,还感觉良好。所以我很尊敬那些只摆事实讲道理、不挑逗情绪的媒体人,那些敢于站出来跟流氓土匪对着干的人。
但我最敬佩的,是那些从思维和人格底层帮助群众聪明和平和起来的人,而不只是就事论事的人。既然他们昨天信了别人,今天信了你,可明天还是可能信别人。他们还是他们,追腥逐臭而已。最开始崔爷倒了,后来方爷倒了,再后来冯爷倒了,都成了大众情绪的饲料。说不定哪天崔爷又倒了,方爷又翻身了。等到冯爷下一部电影上市时,会有几个人还记得崔爷说过什么。
崔爷说,我们最缺乏的是逻辑。逻辑是情绪的反面。没了逻辑,大众都成了被牵着走的一股情绪。不知道这一场大戏过去后,围观群众的逻辑有没有得到哪怕一丁点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