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防御是指为了保护自己免于焦虑、罪恶和其他的消极情感而扭曲事实的心理学应对策略。影响我们思维的一些较为基础的自我防御方式是否认、投射和合理化。
否认
针对酗酒人群的经验表明特定的个人会否认死亡的观点。
——G.福雷斯特(G.Forrest),《酒精中毒的诊断与治疗》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of Alcoholism)
当我们简单地拒绝接受一个令人不愉快的事实的时候,我们就是在使用否认的方法。对于令人不愉快的事实是什么,其定义是因人而异的。对于酗酒者来说,指的是他或她的饮酒问题。因此,由于否认(的使用),许多酗酒者是不可能对其饮酒行为进行批判性思考的。同样,大学生会否认他们在学校里的糟糕表现,会否认他们的懒惰,或者否认他们的男朋友或女朋友实际上不爱他们。宗教人士会否认科学或逻辑学对于他们信仰的挑战,而科学家会否认对于他们偏好的理论产生挑战的合理证据。通过限制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实,我们保护了自己不受令人不愉快事实的干扰,但是这也限制了我们对情况进行客观思考以及为了自己和他人的最大利益作出聪明决定的能力。下面是一个否认的案例:
没有一个科学家曾经或者将会探索到一颗星星的生成,因为在创世周里的第四天上帝就造出了所有的星辰(Genesis 1:1419)。1992年春天,一些科学家宣称正在观察到一颗星星在恒星的空间里生成出来。他们使用了各种数学方程式来推导他们的结论。但是,只要他们的结论与圣经内容直接相抵触,那么他们的结论就是错误的。(Martin,1994,p.175)
在上文中,使人获得的感觉是:不管对于星星生成的证据多么有力,结论都只能27是错误的。当我们的信念已经根深蒂固的时候,微弱、愚蠢的证据或论证都不会得到关注,就像当有人试图论证地球是平的时一样(是不会受关注的)。不幸的是,那些太随意地使用否认的人高估了他们立场的力量,正如上面的例子一样,他们把强有力的挑战和事实仅仅看做是垃圾而进行忽视。也许有人会质疑大脑否认事实的力量,这是不应该的。当考虑到精神疾病所产生确定无疑的幻想的时候,这种情况再明显不过了:一些精神分裂症患者认为他们拥有耶稣的意志,当遇到其他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同时也有类似的幻觉时,他们就认为其他人都是冒牌货;厌食症患者可能会照镜子并且发现有必要进行减肥了;一位多重人格的人会显示出一个异性的次人格。如果人类大脑可以掌握这些错觉的长处,通过否认一些更无聊的事情来欺骗剩下的其他人将会是多么容易!
思考
关于你自己、你的孩子、你的宗教等方面的哪些信念你会抓得非常紧,以至于针对它们的挑战会诱使你否认令人不愉快的事实?对于你信仰的宗教真理性的挑战会怎样呢?对于你孩子在学校优异表现的挑战呢?对于你控制毒品能力的挑战呢?对于你拥有引以为豪的品格特征进行挑战呢?
投射
在此我是把自己眼睛看到的大梁作为用我兄弟眼睛看到的灰尘来看待的。它(灰尘)就在那儿,因为我的眼睛里没有意识到大梁。
——卡尔·荣格,《卡尔·荣格讲演录》(C.G.Jung Speaking)
投射属于防御机制,通过这种防御机制,我们把不愿接受的和没有意识到的本属于自身的东西(转移到)别人身上进行观察。当我们敌视他人的时候,我们也许认为是他人在敌视我们。我们会在别人身上观察到我们自身的无能和欺骗行为,这些都是我们自身所无法接受的。我们在别人身上观察到自私的动机,而这其实是我们自身具有自私动机,(只是)我们没有清醒认识到而已。总之,我们看他人不是在看他们怎么样,而是在看我们怎么样。因此,当我们沉浸于投射机制的时候,我们关于自我和他人的思维就变得无比扭曲了。像否认一样,这妨碍了我们关于自我、他人和社会环境的批判性思维能力。请看下面的一个例子,看一个人是如何把他人看成是疯狂的以及企图伤害他的人,这似乎就是他自己内在现实的一种投射。
采访者:好的,对于所有他们在谈论的那些事情,你的感觉如何?
病人:你的意思是,“感觉”?(不信任的口吻)他们都疯了。他们想看到我毁灭。
采访者:哦,好的,很可怕。听到别人说关于自己的疯狂之事,是挺恐怖的。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呢?
病人:他们嫉妒我,就是我有妻子;他们一定正在想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采访者:好的,当然,你是一个有自尊心的男人,必定很难让他们像那样来谈论你。让我们看一看有没有一些方法来帮助你站到制高点并且把事情控制在自己手中。我们会既同意你是一个强壮的人,又同意不要使其削弱你的重要性。
病人:是的,我是强壮的。但是我担心的是她的家庭会使我做一些发疯的事情——例如想要伤害某个人。(Vaillant and Perry, 1985,p.965;重点强调)
合理化
最容易欺骗的人就是自己。
——李顿勋爵(Lord Lytton)
在所有的自我防御机制中,合理化也许是对清晰思考限制最厉害的了。合理化是(一种)被扭曲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试图证明由自我利益或者不可接受的欲望引发的行为是合理的。例如,它是通过把自私动机转换成体面的理由,来保护自己免受糟糕感情的伤害。例如,游船欧西恩瑙斯号(Oceanos)的船长就有一个合理化的例子,该船在1991年沉没于印度洋。当问起他为何弃船登上救生艇而当时数百位乘客仍然留在甲板上的时候,他回答道,弃船的命令是适用于每一个人的,一旦下达了弃船的命令,船长弃船是无关紧要的。他还提及,他可以更好地控制来自海滨的救生设备。
在本质上,合理化是在我们行为和感情的真实原因方面对自己撒谎。关键是为了利用它来保护我们,我们信任这种谎言;如果我们明白我们在说谎,将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多数人都可以明白下面的季度税收合理化的例子:
我在缴税上做假是因为政府花费税收的方式,你知道——数百美元买一个平头锤子,上千美元买一个马桶坐垫,阻止这些无意义的事情是我们美国公民的义务和责任。也许如果我们每人都尽了一点阻止的义务,山姆大叔会得到这个信息的。
合理化的根源在精神分析心理学的领域里。具有讽刺意义的是,甚至该学科的创始人,西格蒙德·弗洛依德,也曾经犯过合理化的错误。他给出了许多理由解释为什么众所周知的表述,即禁止病人和医生之间的眼神交流,会提高治疗效果,而在其他地方他却解释为:“我自己不能忍受一天八小时(或者更多)被其他人用眼睛瞪着”(引自Roazen,1975,p.123)。
在斯蒂芬·克莱恩(Stephen Crane)的《红色英勇勋章》(The Red Badge of Courage)著作中有一个著名的、长一点的合理化例子。有一位国内战争的战士,当一个敌人营队靠近的时候,他为了保命丢下他的战友逃离了白色恐怖区,他后来为他的行为辩护的时候说道:
他(说他自己)在拯救自己方面做得很好,而自己是军队里的一小点。他说,他考虑到时间已经到了关键时候,这时队伍中每一小点都应尽可能地履行营救自己的义务。以后长官们可以再把这些小点重新集合起来,在前线进行战斗。如果在那种死亡骤降的危急时刻,这些小点都没有足够聪明进行自救的话,那么,如何以及在哪儿还会有军队呢?这都很清楚,他的行动是按照非常正确和值得赞扬的原则进行的……他,是智慧的人……他的逃跑是因为他的优秀洞察力和知识。(Crane,1894/1951,pp.87-88)
是的,确实这样!正如莎士比亚剧中的福斯塔夫所说:“谨慎即是大勇”(《亨利四世》,第一场)。
最后,不要忘了还有反废奴主义者的合理化例子,那些反废奴主义者们全身心地支持奴隶制,包括支持《逃跑奴隶法案》。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人士,并不是直接面向他们的真实动机,即他们的支持停留在被文化熏染的偏执行为上或者免费使用奴隶劳动的私人经济好处上,而是说服他们自己:他们的立场是值得赞扬的,奴隶制是符合上帝法则的,把逃跑的奴隶遣送回其主人那里也是符合上帝法则的,以及他们对奴隶制的支持是有利于国家稳定的。牧师们宣读《圣经》里面显示支持奴隶制的篇章(例如,出埃及记21:2-8和20-21;利未记25:44-46;以弗所书6:5;蒂莫西6:1-2),并且在公开布道时提供他们的合理化解释:“当有奴隶问我是站在他这一边还是上帝一边时,他在问什么?他要求我去谋杀国家的生命;我不会做,因为我有良知——因为上帝在我们心中”(Craft,2000,p.7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