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为什么许多昏君总被欺骗,许多糊涂官员老是制造冤案、错案呢?归结起来,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他们听信一面之辞,没有对一个问题、一个事件做多方面的了解,就妄作决定,乱下断语,以至一而再、再而三地为谎言所欺骗。这样一来,在信谎的基础上的作出判断,当然是不可靠的。
秦二世登基后,赵高为了实现其独揽大权的政治野心,教唆秦二世实行“严法而刻苛”的残暴统治,接二连三地诛杀了许多无辜大臣。但对于丞相李斯,赵高却迟迟未能下手。因为李斯不仅是协助秦始皇完成统一大业的主要功臣,而且是沙丘政变的参与者。对于这样一个于己有拥立之功的开国元勋,秦二世还是颇有倚重之心的;赵高本人也对李斯的资历、声望惮惧三分,不得不把李斯暂且放过。但李斯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得安宁。秦二世二年(公元前二O八年),赵高认为时机已到,开始全力对付李斯。
赵高对李斯的陷害,首先是从挑起秦二世对他的厌倦和疑心下手的。他知道李斯一直想找机会面见秦二世进谏,但因秦二世沉溺后宫,不见朝臣未能如愿。
一天,赵高前来见李斯,两人一见面,他就装出至诚至敬的样子对李斯说:“关东群盗多,今上急着发徭治阿房宫,聚狗马无用之物。臣欲谏,为位贱。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谏?”
李斯不知这是赵高设下的圈套,急忙表示自己早想进谏,只因没机会而未有所言。赵高一看李斯上钩,当下便自告奋勇地表示愿意助成,一旦看到皇帝闲暇无事,便来通知李斯人宫求见。李斯信以为真,对赵高满口称谢。
谁知赵高却总是在秦二世拥红倚翠、饮酒作乐时通知李斯“上方闲,可奏事”,李斯不知受骗,便急急忙忙地赶到宫内上谒。
秦二世当然不会见他,李斯只好怏怏而退。
如此反复多次,秦二世终于被激怒,他问赵高:“吾常多闲日,丞相不来。吾方燕私,丞相辄来诸事。丞相岂少我哉?且固我哉?”怀疑李斯欺他年轻,看不起他,成心与他为难。
赵高一看奸计得逞,便火上浇油,作出忧心忡忡的样子回答说,丞相如果真有此心,那就太危险了。他提醒秦二世,李斯知道沙丘政变的内幕,又造谣李斯的长子、顾川郡守李由与陈胜暗中有文书往来,“今陛下已立为皇帝,而丞相益贵,此其意亦望裂地而王矣”,“且丞格居外,权重于陛下。”
秦二世听了赵高这一番挑拨离间的话,愈发怒气冲冲,当即下令调查李斯勾结陈胜之事。李斯的地位、性命,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了。
李斯不肯坐以待毙,上奏申诉自己被赵高蒙骗的事实,揭发赵高“擅利擅害”,异权干政,提醒秦二世防范其犯上作乱。
但秦二世受赵高蒙骗太深,接到奏书后,非但未醒悟,反而质问李斯是何居心。李斯争辩说,赵高的确是个危险人物,不能不防。
秦二世更加愤怒,把李斯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高。赵高乘机挑拨说,丞相现在最忌怕的就是我赵高,我只要一死,他就要杀君谋反了。秦二世听后勃然大怒,当即下令逮捕李斯,由赵高负责审讯。
赵高说李斯父子与陈胜合谋,本属无中生有。但他却以严刑拷打逼迫他承认了这强加的罪名。李斯屈打成招,但仍心存侥幸。他自恃清白无辜,又有大功于秦,便自狱中上奏自述功绩,表白自己对秦室的忠心,想以此感动秦二世赦免自己。
这份奏书落到赵高手里,他破口大骂:“囚安得上书!”下令狱吏将它“弃去不奏”。为了让李斯改口翻供,赵高还极其险恶地定出诡计,让自己的亲信伪装秦二世派来的使者,轮番提审李斯。开始李斯不知这些人是假使者,便诉以实情,说自己屈打成招。结果不仅未能翻案,而且还招来一顿毒打。
经过十几次这样的提审,李斯已被打得死去活来,再也不敢喊冤叫屈。后来,秦二世果真派人前去狱中复审,李斯认为这又是赵高的爪牙,便老老实实地承认了所有的罪状。秦二世看到李斯的口供,还颇为后怕他说:
“微赵君,几为丞相所卖。”
秦二世二年七月,秦二世下令将李斯具五刑,腰斩于咸阳市。一代名相,就这样死于非命。
有一则印度寓言十分耐人寻味:四个盲人站在路边闲聊,突然听见有人说:“让开,让开,大象来了。”四个盲人从来没有见过大象,很想知道大象是什么样子,其中一个盲人提议说:“我们可以摸一摸嘛!”于是,他们便请求赶大象的人让他们摸一摸。
第一个盲人走上前去,摸了摸大象的身子,发现大象又高又平,便大声嚷道:“啊,大象平坦而光滑,和一堵墙差不多嘛!”
第二个盲人握住大象的一条腿,上下摸了一阵子,惊喜地说:“我知道了。大象又粗又直,和一根棍子一样。”
第三个盲人绕到大象旁边,抓住大象的耳朵仔细地摩挲了好一阵子,对前面两人说道:“你们说得可不对,大象分明像一把宽宽的扇子!”
第四个盲人正好捏住了大象的尾巴,他反复地摸来摸去,又搓又拽,觉得明确无误之后,才宣布自己的发现:“我想你们全都错了,大象哪儿像什么棍子、扇子呀,大象简直就是一根绳子嘛!”
大象走了,四个瞎子还在路边为大象究竟像棍子还是扇子或绳子争吵不休。
那些不能全面了解和认识事情真相、只靠一面之辞作判断的人,不正像这些摸象的瞎子吗?有一句古语:“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很好的说明了这个道理。
类似的情况在当代生活中也是层出不穷。其实,面对这些谎言,只要多加留心,多从几个方面考虑分析一下、打听一下,就不致上当受骗。但事情往往不是这样。许多头脑简单的人物面对一个口若悬河的骗子,根本不想多加考察就一厢情愿地相信了对方。下面这件事就是一个极端的例子。
从美国飞抵北京的班机,降落在机场。机上走下一位年轻人,自称此行要在大陆干一番事业。他一会儿说投资开发北大荒,一会儿说要投资一亿美元在北京建造高级宾馆,口若悬河,唬得人们目瞪口呆。一时间,谣言四起,有的说他是陈立夫的后代,有的说他是亿万富翁。
此人姓陈,倒是事实,但根本不是陈立夫的后代。他三十岁,台湾人,大学毕业后到美国一家公司工作。一九八O年,他第一次到大陆,与福建某地洽谈合资搞尼龙拉链,一九八一、一九八二年两度来到该地。一九八三年,他还到杭州等地洽谈生意,但都没有成功。
然而,他每次到大陆都多少有些收获,因为他有一块很吃香的招牌——台湾同胞。每到一地,便找台联、侨联、统战部等单位,并在宾馆、火车上广交各色人物,寻找“商务代理人”。
一九八四年六月二十六日,陈某以旅游的名义飞到北京,自称是美国龙凤公司驻亚洲代表。通过前四次来大陆结识的人,在北京、杭州、哈尔滨洽谈进口业务,投资合营企业,谈开发北大荒问题。他还通过一位浙江省民主党派女干部,结识了不少在京的民主人士和经贸方面的领导干部,商谈开办“台湾产品展销中心”,关系四通八达,为日后行骗作好了充分准备。这位“亿万富翁”此次来大陆,产生了很大的轰动效应,很快被请进温州,住入高级宾馆。
三天后,他与温州市经济协作办公室负责人王某签定了企业合同。陈投资五百万美元,首先进口台湾钢材五千吨。陈回北京找到在煤炭部机关服务总公司的老王要求供煤供钢,老王一口答应交换条件是搞些彩电和进口汽车。
十月十日,温州王某来要钢要煤。这时,陈已挂出北京办事处招牌,用金钱、彩电等“请到了”女大学生S姐妹俩当私人秘书和助理,并且用偷来的“煤炭部机关服务总公司”的大印,炮制了一批假合同。他对供钢、供煤,一口答应,条件是支付货款百分之十二,还要五万美元、五台彩电、六只金戒指、五条金项链……王某一一答应。
十一月五日,王某通知会计汇进十五万元给福鼎贸易公司,然后提出现金,委托福鼎供销社主任曾某、建材厂厂长程某,到福州黑市上调换五万美元。
十一月八日,温州又租小车送二十四万元人民币奔赴北京。巨款骗到手,美国来的这位陈某又托人带七万元给王某,此为“利润分成”。陈某的“买卖”越做越大,要求供钢供煤的越来越多,要求结识这位亿万富翁和谋求出国的女人,一个又一个,二位女秘书之外,又有浙南某县半老“交际花”薛某,呼和浩特一位能讲日语的漂亮女服务员……
就在陈某以亿万富翁自居,在半年内,骗得现金二百万元,美女一群,大量现金、美钞、工艺珍品的时候,有关部门早就注意到他的行踪,并对有关的商业往来方面作出提醒。但遗憾的是,大家都被他身边的一大串令人眩目的高层社会关系所惑,为公司鲜红的大印所迷,更为陈某本人口吐莲花的出色口才所骗,根本没有对相关提醒留心。东窗事发,陈某被判有期徒刑二十年,并留下了一笔笔千疮百孔的烂污帐,一堆堆千头万绪的乱麻。
在这个案例中,大家都犯了偏听偏信的大错。其实,只要有人稍加留心,对陈某的来历作一番考察,不难发现他口若悬河中的大量破绽。但没有人这样做,骗子的谎言终于得逞。
识破这一类的谎言,其实很简单,多方出击,多长个心眼,求些佐证材料即可。现实生活中,人们有时偏偏就疏于多长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