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自摆脱项羽的控制,率部进入四川之后,其谋士张良尽将唯一的交通要路栈道烧毁。这种措施,一方面防项羽追击,一方面以示无东归之意。及至韩信被拜为大将,休养生息了几年,在反攻前夕,特派几百名将士,去重修已毁的栈道,故意给项羽的守将章邯一个错觉,然后暗里倾师出动,从陈仓的小路进军,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直迫项羽自杀于乌江,替刘邦打出了汉家江山。
这种造谎的艺术,三国时的吕蒙也使用过。
孙权自刘备“借”去了荆州,赖死不还,心有不甘,无时无刻都想要把荆州夺回。那时,荆州的守将是刘备的义弟关云长。
孙权把取荆州的重任交给新都督吕蒙,吕蒙探听得关云长突然加紧防务,沿江设有烽火台,增兵驻守,立即装病辞职,荐青年陆逊继任,自己却退居幕后策划一切。
这换将的情报传给关长云,关云长果然被骗过。自高自大的关云长,目无孺子,认为陆逊无能为力,便把防军移到北边去攻打曹操的樊城。
吕蒙见时机成熟了,就选派水军,一部分埋伏在舱底,一部分穿白袍,扮作商人模样,摇船向荆州进发。他们的商人身份,瞒过了哨兵盘查,乘机把烽火台夺下,“台”也垮了,“火”也举不起来,再乘胜追击,直捣大本营,把荆州顺利地夺回。因此,关云长被逼得走投无路,不能不夜走麦城,身首异处。
在北宋,狄青也制造了类似的谎言,轻巧地攻破昆仑关。
宋仁宗皇佑(公元一。五二年)年间,南方的依智高叛乱,派狄青率兵征讨。狄青的军纪森严,军容整肃,沿途草木不惊,秋毫无犯。到了宾州(如今广西后阳县),民众很欢迎。
士兵因鉴于过去的战争屡次失败,主将张忠、蒋偕阵亡,都存畏惧之心。狄青见到这种情形,便召集全体将士讲话:“没有奉到命令,千万不要随便和敌人交锋。战斗须有整个计划,计划妥当,自然会令大家出战的。”
当时有一位地方将领陈曙,驻守昆仑关前的一个隘口,和敌人相持了很久,他一时误听了部下袁用的话,想冒险邀功,私下率兵攻敌,却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败回。狄青立即按军法从事,把陈曙、袁用等三十一个将领处斩了。这样,谁也不敢私自和敌人作战。
狄青下令将士坚守营寨;又令屯积十天粮秣,以备军需。此令一出,被敌人间谍探知,贼将以为狄青不会最近出战,毫不加以防备。不料次日清晨,狄青忽下令即刻进兵,亲率全军,浩浩荡荡到了昆仑关下,直迫敌营下寨。
那天正是正月十五元宵节,老百姓家家系灯结彩,庆度元宵。狄青也下令军中,大摆筵席,邀请全体将士,事先宣布:第一夜邀请高级将佐,第二夜邀请中下级军官,第三夜犒赏全体士兵。
第一夜邀请将佐时,饮酒行令,尽情欢乐,毫无拘束,直到天明才散。第二夜欢宴中下级军官时,酒至半酣,狄青忽然站出来,向众人说:“身上忽觉得不舒服,俟稍休息后,再来奉陪。”过了一会,里面传出话来,说病还没有好,请副将孙沔暂代敬酒。众人尽情地吃喝,猜拳行令,闹得不亦乐乎。至深夜,还不见主帅出来,谁也不敢离开。
待到天亮了,忽有军卒驰报说:“元帅已攻破昆仑关,特请诸位到关上吃早饭去。‘’ 大家听了,都为之愕然,非常惊讶,且怀疑是奸细造谣。经几番传报,才证实是真的,于是大家一起赶到昆仑关去。
原来狄青连夜欢宴将士的消息,已被敌人间谍探听明白,回报贼将,贼将大喜,也大摆筵席犒赏部下。加上那几天,大风大雨,气候特别寒冷,狄青便乘机挑选部分悍将和勇敢的军士,趁敌人不备,猛烈偷击敌营,敌人一时仓惶失措,不及抵抗纷纷退却,逃的逃,降的降,所以狄青唾手攻下了险要的昆仑关。
暗渡陈仓的这种造谣方式只要使用恰当,在战争中就常常能够出奇制胜。
与暗渡陈仓的这种造谎方式相比,指鸡骂狗要显得更直接,不过这其中也充满着智慧。表面上骂鸡的是谎言;实质上,骂狗才是真实意图。
春秋时,矮戏子孟优身不满五尺,平日以滑稽调笑取欢左右,甚得楚庄王宠信。
当时楚国贤相孙叔敖刚死,楚王非常悲伤。一天,孟优在郊外见到孙叔敖的儿子孙安在山上砍柴,问起情由,才知这位贤相身后萧条,儿子要靠砍柴度日。回来的时候,乃特制一套孙叔敖平日喜欢穿的衣服,练熟孙叔敖的一举一动,在楚王宴客的时候,他扮成孙叔敖的模样赴宴。
楚王远远一望,误以为孙叔敖复活,起身相迎,及近前,才知道是孟优所扮。楚王因思念贤相心切,想拜孟优为相,说:“就是假的也好。”
孟优说:“家有老妻,请准回家商量一下。”
次日,孟优回奏楚王,说黄脸婆不要他做相国,还再三再四告诫说孙叔敖做了十几年相国,无丝毫积蓄,如今死了,他的儿子要上山砍柴卖才能过活,你要做相国,岂不成心想饿死老婆吗?
楚王一听,猛然省悟,即下令叫孙安入朝,封地给他,免使他再过苦日子。
明宪宗时,太监汪直弄权,气焰不可一世,私兴大狱,无恶不作。手下的两名爪牙王越与陈铖,分踞文武要津,朋比为奸,弄得朝政日非,道路侧目,敢怒不敢言,宪宗被蒙在鼓里。当时有一位太监,名叫阿丑,多才多艺,言语诙谐,富有正义感,很得宪宗喜爱。他经常在宫里演戏,为皇家红戏子。
有一次,宪宗叫演戏娱乐,阿丑演了一出“醉酒”。他一出场,就左斜右倾在作醉酒状,胡言乱语,开口骂人,妙语连珠,诙谐百出。
另一扮路人的出场,向阿丑作一怪状,忽然大喝一声:“大官出巡,肃静回避!”按理,这应该把阿丑吓跑。
阿丑毫无感觉,似聋子送殡,不肃静也不回避,还指东划西地骂:“什么大官小官,黑猫白猫,你行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爷在此饮酒,你还不快绕道滚蛋!”
路人没法,把头皮抓了抓,再想办法,又大声喝道:“圣上驾到!”
阿丑依然不动,继续喃喃醉语:“圣上还在睡梦中!圣上比我还醉,更——喔——”
两次吓他不倒,路人有点急,忽又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又大声叫道:“汪太监驾到!”
阿丑马上面露惊惶,扑通一声俯伏在地上,口称:“死罪!死罪!”
路人问他:“阿丑!我刚才叫圣上驾到,你毫不害怕,为什么一听见‘汪太监’就怕得要死?趴在地上呢?”
阿丑即答:“我只知道有一位汪太监,哪里知有皇上其人?”
宪宗看到这里,很不高兴,继而一想,觉得阿丑的话里有话,从此便开始对汪直注意起来,渐渐对他疏远。
到第二次宪宗又要看戏的时候,阿丑这回却演起武夫来了,手持双斧,在武台上耍了一轮功夫,继唱其霸腔:“本英雄汪某是也,东拉西抢,横行天下,战无不胜,贪无不得,全靠这两把板斧!——好不厉害也,左手一扬,日月无光,右手一挥,人头落地,管它血流成河,本英雄正好中流击节,什么尸体遍野,正好横槊赋诗。”
他在台上如此这般耀武扬威,那演戏的其他配角,拍掌叫好一番之后,插嘴问他:“汪勇士,你说这双斧如何了不得,究竟这两个家伙叫什么名字?”
阿丑答唱:“两个活宝是冤家,杀人放火天怕他,朋比为奸谁敢问,横行霸道问你怕不怕?此两家伙王越、陈铖是也!”
宪宗看得好笑,心里却更加透亮。终于到御史徐绣上疏奏弹劾汪直的时候,即下决心把汪直流放边疆,一网将其党羽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