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相学被证实是错误的,但并非没有价值。它进一步明确了这些概念确认心理能力和分析心理能力;尽管颅相学所确认的心理能力并不正确,但将大脑分解成组成部分的想法却是对的。它强化了“大脑功能是局部化的”这一新兴共识。
一些拒绝颅相学的科学家仍然否定大脑功能具有局限性。这个科学分歧一直存在。巴黎外科医师、神经解剖学家皮埃尔·保尔·布罗卡(Pierre Paul Broca)也参与到了这项科学研究中。他在19世纪60年代表示,语言的产生依赖于大脑左半球的前部——他认为这是支持局限性的有力证据。
布罗卡在研究两个脑受损的病人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其中一个病人尽管在其他方面还拥有认知功能,却只能发出5个词语(他的母语法语发音):“是”、“否”、“三”、“一直”和“勒罗”,后者是对他姓氏“勒隆”的错误发音。布罗卡的第二个病例更加有名,是一个名叫莱沃尔涅(Leborgne)的病人,这个51岁的老人无论尝试说什么,却只能发出一个音节“tan”;“tan”就成为莱沃尔涅所在研究所的职员对他的昵称。布罗卡相信这两个存在语言障碍的病人都遭受了脑损伤(脑组织受损的区域)他们在1861年去世之后,布罗卡解剖了他们的大脑。如他所怀疑的那样,他发现两个病人左脑的同一个区域都遭受了损伤。考虑到布罗卡在国际科学界的地位,在局部化和整体化功能的争论中,他对局部化的支持是很有分量的。
布罗卡的研究影响了包括哈佛大学的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这位心理学巨人在内的心理学家。詹姆斯花了10年时间撰写并于1890年出版的划时代著作《心理学原理》(The Principles of Psychology),成为他一生的成就。他在书的开篇写道:“心理学是关于心理生活的现象及其条件的科学。”在第1章中他用“心理学的范畴”这一短句涵盖了从大脑功能到思想和行为的这一循环。“那么,我们的第一个结论就是,”他写道,“一部分的脑生理学必须被预先假定或者包含在心理学的领域里。”意识属于脑解剖学范畴的观点在今天可能平淡无奇,但在19世纪晚期,一些人却认为这是革命性的。
到了20世纪40年代,科学家在新技术的帮助下不仅广泛接受“大脑不同区域支持不同的功能(如顶叶记录物体的空间位置)”的观点,也证实了较小的可确认区域可能拥有非常特定的功能(如,V5区域在我们检测运动中发挥关键的作用)。美裔加拿大籍神经外科医生怀尔德·潘菲尔德(Wilder Pemfield)是这类研究的一位先驱人物。
潘菲尔德发现可以研究那些寻找手术科治疗的癫痫病患者。当大脑一个小区域的神经元开始同步产生神经冲动并吸引附近其他神经元,直到大脑的大部分区域处于痉挛状态的时候,癫痫就发生了。痉挛会产生不受控制的运动,它们通常是(可以是)剧烈的。在很多(但不是全部)病例里,药物治疗可以控制疾病。当这种治疗失效时,病人有时会对治疗绝望,自愿参加一些为了平息或防止脑痉挛的新外科疗法。潘菲尔德发展了这些治疗法,特别是所谓的“蒙特利尔治疗”(Montreal procedure),在这个疗法中,部分大脑组织被切除。在动手术之前,潘菲尔德尝试确认由大脑特定区域所完成的功能,这样他就不会在疏忽下破坏重要的功能。因为大脑没有痛觉感受器,所以潘菲尔德就可以利用电击刺激病人裸露出来的大脑。病人已经被局部麻醉,但在打开颅骨之后却是清醒的。在一毫米一毫米地移动电击刺激位置时,他监测病人的语言反应。通过这种方法,他可以精确地绘制出大脑小区域的地图,来显示这些区域与语言、运动控制和其他功能的关联性。
在同一时期,潘菲尔德的蒙特利尔的麦吉尔大学同事、心理学家唐纳德·赫布(Donald O.Hebe)将认知功能和生物学功能结合起来,证实了詹姆斯的一项基本假设。在1949年出版的《行为的组织:神经心理学的一项理论》(Organization of Behavior:A Neuropsychological Theory)一书中,他写道:
从科学的目的来看,“思维”可以只被视为大脑的活动……因此,心理学家和神经生理学家是在绘制同一个海湾的地图——可能从对立海岸着手,有时会彼此重叠或重复,但可以利用一些固定点不断创造机会来为彼此的成果做贡献。理解行为的问题也是理解神经系统全部活动的问题,反之亦然。
前期的准备已经做好。在第3章里,我们将返回复式大脑这个主题,更加详细地探讨从大脑的两个系统功能所学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