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以刺激者模式认知和行动的时候,他们通常会运用上脑系统来拟定和执行计划。但是,他们并没有充分地运用下脑系统,所以总是不能恰当地记录按照这些计划行动的后果。
社会运动
我们可以引用一位著名历史人物的例子,他的生活和行为可以阐释刺激者模式。反战活动家艾比·霍夫曼(Abbie Hoffman),死于1989年。对普通观察者来说,他火焰般的生活方式可以说是很耀眼的,霍夫曼似乎总是在生活中横冲直撞。在他的自传里,霍夫曼描写了他从童年就开始一直寻找新的冒险,不管后果如何。
“我是个保龄球疯子,”霍夫曼写道,“对我来说,一天玩25场并不算什么。我11岁时就成为邓肯悠悠球冠军。我可以在跳下跳板后翻一个半筋斗。在篮球场像个兔子那样活跃。在足球运动中表现出压倒一切的勇气。在大学里是网球队队长。”从布兰迪斯大学毕业之后,霍夫曼被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研究生院所录取,研究心理学。“我的论文是关于巫术,”他写道,“在实验心理学中,其他人都在尽职地记录‘皮肤电反应’(galvanic skin response)、用电刺激老鼠的时候,我正在模拟压力条件下研究超感觉力(ESP)。他们期望出现另一个B.F.斯金纳(B.F.Skinner),而我半路却走向了尤里·盖勒(Uri Geller)。”
离开伯克利分校并取得全国性成就之后,霍夫曼依旧经常举止古怪,至少对普通观察者来说是这样。但躲藏在这个公共形象背后的,是某个制订详尽计划实现目标的人,换句话说,霍夫曼的种种迹象表明,他能够有效运用上脑系统。但所有的报道显示,他通常无法记录他的行为后果,也不能相应地对计划进行调整。所以,他似乎没有像本该那样地运用下脑系统。
想想他在1967年那场变成一股激流的反抗运动中的行为吧。那时,美国正被日益失去民心的越南战争所折磨。作为青年国际党(即“易皮士”Yippies)的共同创始人,霍夫曼组织游行、静坐和示威。到1967年10月,他深入参与在林肯纪念堂里和五角大楼外面举行的两日活动计划。准备活动还包括申请许可证,许可证限制示威的时间为32小时。最后期限到来时,组织者实现了最初的目标:他们的事业蔓延到了全国。许多人开始离去,但霍夫曼和其他人一直待到第二天早上,然后被逮捕了。反抗活动已大获成功,逮捕这些组织者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但对霍夫曼本人来说却意义重大,因为他的时间最好花费在制订下一步计划上,而不是浪费在摆脱刑事麻烦上。霍夫曼长期而全面地参与了反抗运动,所以他已经反复品尝过潜在后果的滋味,但他的行为就像那些没有充分运用下脑系统的人一样(做事不考虑后果)。
那些更加充分运用下脑系统的人也许能够对情形进行分类和解释,并受益于他之前的经验。下脑处理的一个关键点是获取相关的储存记忆。对某些东西进行分类的纯粹行为可以让你获取这些记忆,这样,你就知道一个有疤的苹果暗示着里面长有虫子(尽管你看不到虫子),知道阴天可能需要带上一把雨伞。你之前遭遇过这些事情,并在记忆里储存了它们所发送的信息;当你再次遭遇它们时,下脑系统获取这些储存记忆,并将它们运用到当下情况。霍夫曼的例子很好地说明了一些人不能像本该那样受益于下脑的这种处理。
1968年是总统选举年,霍夫曼在策划重大示威运动中再次运用上脑系统发挥了核心作用。那年春天,纽约市举行了几场示威运动,而8月芝加哥那场是最浩大的。民主党在8月召开了他们的全国大会。大会召开前的几周里,霍夫曼监督生产上万份传单、海报和徽章,鼓励反战者加入他的芝加哥队伍。他帮助协调新闻报道工作,与演讲者和音乐家碰头。他主持每周的会议。“我们整日整夜都在组织。”他随后写道。显然,他能够拟定缜密的计划。
霍夫曼的工作获得了成功:8月28日那天,当民主党将休伯特·汉弗莱(Hubert Humphrey)提名为他们的总统候选人时,无数人都在现场。全世界的记者都来了,霍夫曼已经拥有最大的平台,即发表有力声明的一次机会。但是,他是否想过在那个早上用口红把脏话写在额头的潜在后果吗?可能没有。然而,其他人可能已经预测到这个后果:警察逮捕了他,将他拘留13小时。霍夫曼错过了那场成为20世纪60年代里一场神圣抗议的示威活动,他作为芝加哥七君子的一员接受了审问,这场漫长的法院庭审成功地将他从活动领导人的位置上拉下来。
在霍夫曼剩余的生命里,多数时间都是重复的:新计划没有吸取那些本可以从之前的经历所获得的教训。不过,如果霍夫曼能够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他的主导型认知模式,对他生命后期的评论就会变成我们所期待的那样。在东躲西藏、费尽心思地应对环境一段时间后,他写道:“这是难以置信的,但作为一个逃亡者,我已经见识了普通人的生活方式,让我意识到我在过去真是错得离谱。我也有所成长。你知道年轻和身不由己是怎么一回事。我想重返校园,学习如何为社区增光……年龄带来伤害,却也传授智慧。”
在之后的岁月里,种种迹象显示,他至少在某些时刻已经提升了以感知者模式认知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