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介绍了一种将大脑划分为两个部分的新方法,然而,左右脑分法存在什么错误?如果早期的这种分法真的有错,我们是否已经避开了那些困扰它的问题?或者说,我们依旧陷入同样的困境?在这一章里,我们将回顾“左右半脑”这种普遍说法的历史和状况。
这段历史始于1962年2月的一天,在那天,一位患有严重癫痫的48岁病人被推进洛杉矶怀特纪念医院的手术室里。这一刻让著名神经学家罗杰·斯佩里(Roger Sperry)期盼已久。
多年来,斯佩里和他在加利福尼亚理工学院的同事通过手术将猫狗的大脑分割成左右两半(也称为左右半球,因为每一半粗略可算是一个球体的一半),然后对那些接受认知功能检测实验的动物进行测试。他和他的小组找到了一种可以探索活哺乳动物的大脑秘密的新方法——他们从所谓的割裂脑研究获得的结论已经在神经学领域掀起风暴。
“它们像普通动物那样感知、学习和记忆,”斯佩里在一篇论文中写道,“然而,如果更加仔细地研究被‘割裂脑’的猴子……就会发现每个分离的半脑都拥有单独的思想范围或认知系统……从这方面来看,这些动物似乎有两个独立的大脑。”这篇论文在学术界受到重点关注,但在学术界外基本上被人忽视。
1962年冬季的一天,斯佩里准备首次进行人体测试,这个病人名叫威廉·詹金斯(William Jenkins)。
詹金斯是一名退伍军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的一次炸弹爆炸中幸存下来,之后却饱受严重癫痫(又称“闹痉挛”,产生剧烈的抽搐)的折磨,有时多至一天发作10次。他听说20年前纽约州罗彻斯特一家医院曾有医生做过一起根治性手术,他期望加利福尼亚的外科医生能对他进行一次试验。与经历这类早期手术的病者不同,詹金斯和他的医生达成了一项协议:不管手术能否缓解他的痛苦,他都同意和斯佩里合作,斯佩里负责术后行为测试;原则上,这些测试和实施在实验动物身上的测试很相似。如果詹金斯比动物高级的认知功能让手术获得成功,那么他按照命令做出反应和用言语进行沟通的能力将能让斯佩里的研究取得一个突破性的发展。
“即使它不能帮助我根治痉挛,”詹金斯在手术前说道,“如果能从中学到东西,它也比我在过去多年里可以做的所有事情都有意义。”
外科医生剃光詹金斯的头,消毒并剥开了他的头皮,在颅骨上钻了两个洞,然后开始了切断胼胝体的精细工作。胼胝体(见图5-1)是联结人类左右半脑的最大结构,含有大约2.5亿根神经纤维,是一门令人惊叹的大脑解剖学。手术根据计划实施,詹金斯也平安康复;他的痉挛在慢慢消失,如果粗略观察,他像斯佩里的猴子和猫一样,认知功能似乎很正常。
手术后6个星期,斯佩里开始研究他的首个裂脑人。詹金斯心怀感激并配合每周的研究,这段时间持续了好几个月。
图5-1 胼胝体
大脑视图,从上而下显示的胼胝体剖面图。胼胝体是大脑左右半球之间最大的联结体。
斯佩里和他的同事设计出巧妙的测试,通过这些测试他们就能研究詹金斯左右半脑共同和独立的认知功能。这些测试依赖左半脑控制左侧身体(右半脑则控制右侧身体)的既定事实,每只眼睛的左边视野将信息输送给左半脑,而右边视野则输送给右半脑。3?这些结果证实了斯佩里从猫和猴子研究中得出的理论:人类大脑的每个半球具有独特的认知能力。斯佩里和他的同事们因此受到鼓舞,继续努力;到1947年,他们已经测试了15个接受左右半脑分割手术的人。测试结果证实了他们开创性的结论:左右半脑在认知功能中明显发挥了不同的作用。
如今,这一研究受到更加广泛的关注。1981年,斯佩里因为割裂脑研究被授予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众所周知,左半脑和言语有关,它控制一切和话语、算术和分析有关的活动,”诺贝尔奖评委会在授予斯佩里诺贝尔奖时宣布,“右半脑尽管和言语无关,也只能掌控简单的事情(最多20件左右),但它在空间理解以及其他一些方面比左半脑更有优势,如分析地图或识别人脸。”
简单逻辑表明,这个二分法可以解释为什么一些人倾向于分析而另外一些人倾向于直觉。有些人很快就对斯佩里的研究进行推断,创建了一种全新的以这种信念为基础的心理学理论:左半脑是理性思维、逻辑和线性思考的源泉,而右半脑是情感、创新和想象的摇篮,对所有人而言,如果任何一个半脑占据支配地位,那么这个人不是左脑型的就是右脑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