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模式理论基于一条如今被广泛认可的原理:大脑不同的区域执行不同的专门功能。换言之,功能并没有遍及这个器官。从神经剖析学的角度来看,高度专业化的大脑功能是局限性?的,而不是整体性?的。
然而,这个关于大脑如何运作的共识相对来说还很新颖,尤其考虑到大脑研究的悠久历史。
神经系统科学根源于一些科学传统。最古老的也许是史前时期的环钻术(trepanation)。环钻术要在颅骨上打开一个洞,将大脑暴露出来,这显然是在尝试治疗疾病和创伤,或躲避魔鬼。另一个传统可以追溯到古埃及人。他们实施复杂的医术和手术,却没能认识到大脑的真正价值。他们设计治疗脑损伤的方法,却又极少考虑到大脑这个器官,以至于只有在为了让死者踏上永恒生命之旅而将尸体做成木乃伊时,他们才会对大脑进行处理。
伟大的希腊哲学家和博学者亚里士多德(Aristotle)稍微没有这么轻视大脑,但相信大脑是用来冷却血液的;他认为心脏是智慧和情感的所在——爱和情感在象征意义上一直存在着误解(在2月14日那天试着逃离这个错误)。通常被称为“医药之父”的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更接近真理,在他那篇讨论癫痫的里程碑式论文《论神圣的疾病》(On the Sacred Disease)中,他写道:“应该广为人知的是,和忧伤、痛苦、焦虑及眼泪一样,我们的高兴、欢乐、笑声、乐趣都源自大脑。”但希波克拉底显然没预料到这一可能性:实际上,这块三磅重的组织可能是一个由多个部分组成的复杂机制。
整体性功能是指大脑作为一个单一整体运作并完成全部壮举,如肝和肺那样。在中世纪,这个概念就经受住了考验,那个时候科学发展的速度总体减慢。随着文艺复兴的到来,包括17世纪的法兰西斯·西尔维厄斯(Franciscus Sylvius)(大脑外侧裂又名“西尔维厄斯裂”,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在内的一些解剖学家开始推动神经系统科学向前发展。
西尔维厄斯的同时代人,牛津大学自然哲学教授托马斯·威利斯(Thomas Willis)首次明确提出了“大脑不同的(大)区域负责不同的功能”。威利斯在1664年出版并由英国著名建筑师克里斯托弗·列恩(Christopher Wren)作插图的著作《脑的解剖》(Cerebri Anatome)被证实影响了局限性原理(即大脑不同的区域执行不同任务的观点)的创立。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拥护他的发现,但在大约80年之后,这个发现却得到了重要的支持,那时瑞典科学家伊曼纽·史威登堡(Emanuel Swedenborg)出版了一本描述大脑神经元和大脑区域的书籍,他相信大脑神经元和大脑区域可以控制肌肉的运动。此外,史威登堡也假设“额叶能产生重要的认知功能”,这个假设预示了现代心理学一条基本原理。“如果大脑的这一部分受伤,”他在其经典著作《动物王国的经济学》(Oeconomia Regni Animalis)中写道,“那么,内在感觉(想象、记忆和思想)也会受损;意志减弱,决策能力变迟钝。”
《动物王国的经济学》发表后的40年里,捷克生理学家和解剖学家基里·普罗查斯卡(Jiri Prochaska)将史威登堡的观点向前推进了一大步。他推理说,在大脑较广的范围内,较小的区域可以单独负责不同的认知功能;他将每个小区域称为“器官”(organ),他认为这些小区域必须共同协作来完成人类思维的复杂过程。
“因此,智力的每个分工在大脑中都有指定的器官,这是绝对有可能的,”他写道,“所以,感知有一个,意志有一个,想象和记忆也各有一个,它们行动非常一致,相互刺激彼此采取行动。”
普罗查斯卡并没有使用“大脑系统”(brain system)这一术语,但他所描述的内容却是“大脑系统”的内容(尽管他错误地表现了系统的特征)。他凭直觉对大脑功能做出了一项我们今天所熟知的基本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