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古右文,修纂图书。
清廷还对搜访、纂修图书给予很大关注,以显示“稽古右文”。
顺治十四年(1657年)三月,顺治帝令各省学臣“购求遗书”。以此为开端,康熙、乾隆年间,搜访遗书的活动愈加推进。同时,编纂图书工作也越来越活跃。经史、政典之外,性理、诗文、音韵、历法、数学、地理、名物汇编等,无不涉及,编纂的重要典籍如雨后春笋般,纷然而出。
《清宫藏书?前言》中指出:“仅以清宫藏书来看,其藏书量之大,藏书地之多,内容之博,校勘之精,书品之佳,雕版技术之高,装潢之美,利用之广,都超过了历朝各代,它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清代文化的繁荣,政治、经济的昌盛。……据统计,仅台北及北京两个故宫博物院遗存即有五十多万册,其中十五万余册收藏于台北,另三十余万册存贮于北京故宫图书馆。”
《四库全书》书影
《古今图书集成》《四库全书》两部大型图书,就是当时书籍编纂的代表性之作。
《古今图书集成》启动于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原为陈梦雷想报答康熙帝,特别是皇三子胤祉的知遇之恩而作。
在侍从胤祉期间,陈梦雷多次听胤祉谈到,像《三通》《太平御览》等书,要么“详于政典,未及虫鱼草木之微”,要么“但资词藻,未及天德王道之大”,都不能令人满意;期望能看到一部“大小一贯,上下古今,类列部分,有纲有纪”的书,才足以“光大圣朝文治”。经胤祉这一指示,陈梦雷很受鼓舞,遂以一人之力,开始进行编纂。从第二年十月起,从胤祉处领银,雇人缮写。
由于陈梦雷本来就有不少经史子集方面的书籍,加上胤祉慷慨地允许他利用王府协一堂所藏典籍,所以,到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四月,书稿就编成了。这次成书,分为六汇编、三十二志、六千部,约计万余卷。
书成之后,陈梦雷曾向胤祉上《进汇编启》,期待能得到皇三子和康熙帝的指示,以做进一步的存、去、分、合;并希望利用内府秘藏,补其未备;广聚江南等地别本书籍,加以校雠,以臻完善。
但直到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进汇编启》才得以正式进呈康熙帝。康熙审阅后,赐书名为《古今图书集成》,并专门开馆,命胤祉、陈梦雷主持工作,率领八十名人员,对该书进一步修改润色,并负责印刷事宜。
五十八年(1719年),编定成一万卷;第二年开始印刷。但印刷尚未完工,康熙帝就去世了。
雍正帝继位后,出于政治斗争的需要,将陈梦雷及其门生排挤出《古今图书集成》馆,甚至把陈梦雷父子发遣边外。但雍正帝并没因此中断《古今图书集成》的完善、印刷工作。雍正元年(1723年)正月初五,他重新任命蒋廷锡、陈邦彦等担任该项工作。
蒋廷锡等除了对已经印刷的九千六百二十一卷再次校对、改正错字外,还将未刷印的三百七十九卷重新审核、刷印、装帧。至于体例,仅把原来的志改为典,其他未做更改。
雍正四年(1726年),包含六汇编、三十二典、六千一百零九部、计一万卷的《古今图书集成》最终完成。该书用铜活字共印刷了六十四部,其中十九部为绵纸、四十五部为竹纸。
雍正撰《古今图书集成序》,认为:“是书亦海涵地负,集经史诸子百家之大成。”乾隆也说:“本朝所修《古今图书集成》一书,搜罗浩博,卷帙繁富,实艺林之巨观,为从来之所未有者。”大学士张廷玉也给予此书很高的评价,称誉说:“自有书契以来,以一书贯串古今,包罗万有,未有如我朝《古今图书集成》者!……诚册府之巨观,为群书之渊海!”
这些评价虽然不无溢美,但实事求是地说,《古今图书集成》确实为后世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而清代总结、整理古代文化,于此书已初见规模。
此后,《四库全书》的编纂,更将这一趋势推向高潮。
乾隆六年(1741年),乾隆帝就曾责成各省督抚、学政访求天下遗书。三十七年(1772年)正月,他再度颁诏求书,但因应者寥寥,他大为恼火,于十月又下诏进行督促。
一年之内连下两道谕旨,可见乾隆对访求遗书的重视和迫切心情。
在此情形之下,安徽学政朱筠率先响应,在所上《谨陈管见开馆校书折子》中,对图书征集、著录、校雠等事宜,提出四条具体意见。
朱筠辑校《永乐大典》的建议,引起廷臣的激烈争论。最后,乾隆做出指示,基本上采纳了朱筠的看法。
三十八年(1773年)二月初六,乾隆选派总裁官;十二日,又决定:“将来办理成编时,著名《四库全书》。”
至此,以朱筠辑校《永乐大典》的建议为契机,清廷大规模的征书之举,遂演变为《四库全书》的开馆纂修。
自乾隆三十八年二月开馆起,一支队伍庞大的人员便投入其中。仅《四库全书》卷首开列诸臣职名,即有三百六十人。而事实上,参与者远远超过此数。据学者郭伯恭考证,前后选用的誊录人员,就多达三千八百二十六人。
到了四十六年(1781年)十二月,第一份《四库全书》缮写完工。四十七年至四十九年(1782—1784年),又各完成三份。这四份分别藏于紫禁城文渊阁、圆明园文源阁、承德避暑山庄文津阁、沈阳盛京文溯阁,称为“北四阁”。
此外,乾隆为彰显国家藏书美富、便利江浙士子就近观摩誊录,还下令再缮写三份,分藏于扬州大观堂文汇阁、镇江金山寺文宗阁、杭州西子湖畔文澜阁,称为“南三阁”。
这七阁的命名,并非任意取的,而是有深意寓于其中。乾隆在《文源阁记》中这样解释道:“文”具有经世、载道、立言、牖民的重大意义;而经是文之源,史是文之流,子是文之支,集是文之派,派、支、流皆自源而分,集、子、史皆自经而出。所以,“于贮四库之书,首重者经,而以水喻文”。
《四库全书》共收书三千四百六十一种,计七万九千三百零九卷;存目六千七百九十三种,计九万三千五百五十一卷。若加上以各种原因而淘汰不存的书籍,其数量是非常庞大的。
全书按经、史、子、集四部分类,共计四十四小类,六十六子目。为了有所区别,经部封面用绿色、史部用红色、子部用蓝色、集部用灰色。
由于铜活字毁于乾隆初年,为解决《四库全书》应刊书籍的刊刻问题,金简发明了枣木活字办法,并制定了一套完整的程式。计刻大小木字二十五万三千五百个,合计其他相关用项,共用银两千三百三十九两七钱五分。
中国人民大学黄爱平教授在《四库全书纂修研究》中,评价纂修《四库全书》之意义,称:《四库全书》的纂修,不仅对中国古代典籍进行了系统整理,对传统文化做了全面总结,而且还推动了清代考据学的发展,促进了各门专科学术的兴盛。清代乾隆以后,以《四库全书》的纂修为标志,中国传统学术进入了一个全面总结整理的阶段。它既为后人留下了许多可供借鉴的成果,也为我们今天批判地继承传统文化遗产提供了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