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钟有一个条件很好的闺密,美到逛街就有男人上前搭讪或有星探递名片。这么美的女孩子,性格还很温柔,很好相处,而且她家境好,工作也很理想。但是,她的未婚夫很糟糕!无论在长相、家境还是工作上,条件都很一般,还很小心眼儿、没礼貌、没修养,更爱慕虚荣,优点就是个子高,心细顾家。这么不般配的俩人居然要准备结婚了,买房子闺密家出了大部分,装修的时候男方也找闺密家要钱。男方从来没送过闺密任何东西,而且上女方家也从来都是空手。俩人相处中,一旦意见不合男方就发脾气,吵了架,闺密哭着求都没用。闺密后来挺灰心的,本来不打算结婚了,结果男方痛哭流涕地道歉,说会改,闺密就又心软了。小钟很愤慨,为闺密感到不值,希望我帮忙分析看看这个男的到底靠不靠谱,她很希望自己的闺密能够幸福。
听了小钟闺密的故事,我想到了曾看过的一本科普读物。里面有张无头的公螳螂交配的彩图,虽然我一直知道公螳螂会愿意在性交之后将自己的身躯作为母螳螂的大餐送上,但看到这么血腥的图片还真是被震撼了。
公螳螂为什么愿意将自己的性命送上呢?这似乎是个很怪异的话题。但我们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母螳螂倘若想要顺利生出更多更好的小螳螂,必定需要储备大量的能量。而愿意将自己当成食物送给母螳螂的公螳螂,与交配完就溜之大吉的公螳螂相比,前者会拥有比后者更多更好的后代。于是这种适应性行为或者说这一类愿意自我牺牲的基因被保留下来,最终成为这一物种的一大特征。
这样的实例在动物界还有很多,在某些种类的蜘蛛等节肢动物中也十分常见。我们可以注意到:基因为了更好地自我复制,将会不惜牺牲个体,而这种牺牲对个体而言,可能是巨大的。反过来,对个体动物而言,最重要的是生存和生殖;在繁衍期,生殖的重要性甚至大过于生存,为了更好地传递基因,个体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不仅是节肢动物,我们人类也经常被基因操控着,用下半身思考问题。比如,男人一看见年轻貌美的女人就按耐不住冲动,明知道相貌平平的那个女孩更适合当老婆,也还是对校花情有独钟。这属于常识,而我在本篇要讨论的,是女人用下半身思考的话题。
女人也用下半身思考?当然。比如说遇到一个花花公子,你我都会溜之大吉对不对?偏偏很多女人会对花花公子钟情,正常的好男人她们觉得没情趣,就喜欢玩这种高精尖的游戏,非要把花花公子降服了,让自己成为他最后一个女人。按理说,一个从来不曾坏过的顾家好男人不是应该比有前科的浪子更好吗?为什么女人想成为浪子的最后一个女人呢?这一点在人类的文化史上具有共通性。女人们口口声声渴望浪漫和刺激,但根据前文提到的费希尔的理论,女人们之所以喜欢“种马男”,是因为和这样的男人结婚可以拥有“种马儿子”,虽然生出“种马儿子”的概率低于50%(有50%可能生出女儿,即使是儿子,也未必一定会完全继承他种马父亲具有女人缘的基因),但是以十万、百万乃至数以亿计的庞大人口基数,以及几十万年的漫长时间,促使女性持有这种择偶倾向的基因足以变成存在于几乎全世界女性体内的优势基因,因为倾向于选择“种马男”的女性,她们的基因得到繁衍的概率比倾向于选择好人的女性要大得多。看这世界上的女性,有几个喜欢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靠谱宅男?
同理,信里小钟的闺密又不傻,她之所以要和这么一个烂人结婚,可见这男人必定有旁人所不知道的长处,可以为她争取更多的子嗣红利。那个男孩长相也不错,也许性能力很强,哄着哄着就把这位闺密哄得心软了。他态度再好点儿,流露出“我不能没有你啊,老婆,我是真心想和你过一辈子的”的态度,闺密满足感来了,催产素[7](又被称为爱情激素或道德分子)一分泌,马上就觉得自己确实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小钟只看见贼挨打的痛苦,没看见贼吃肉的愉悦,自然不明白闺密为什么非要和烂人结婚。而闺密内心深处是知道的,但这是让她羞于启齿的。这种清白的不太懂事的绵羊型姑娘,内心对“浪漫爱情”是有着深切渴望的,她就喜欢男人虐待了她然后痛哭流涕,这样才能让她觉得有满足和成就感。所以我对小钟说,你也别指望挽救她了,这姑娘就算再换一个男人,也未必比现在的强。更何况这个男人长得和闺密还挺般配的呢。
此外,不要指望闺密的父母会阻挠她的这段婚姻,父母和子女的生殖利益虽然有极大的重合点,但终究是不同的。
对部分父母来说,让唯一的后代在合适的年龄赶快婚配,让他们迅速得到一个长得不错素质也过得去的孙辈,这比自己的后代的婚后幸福更重要一些。不然为什么那么多父母明知孩子找不到特别好的对象,还天天逼婚,逼着子女“低价甩卖”?性格决定命运,她的命运是由她自己决定的。这是她一个人的战争,她必须自己去打,来信的这位MM,目前以及日后的最大功用,就是充当闺密的情绪垃圾桶,在她伤心的时候帮着附和两句,但不要站出去当炮灰甚至恶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亲戚既然介绍他们认识,而双方父母都不反对,这足以说明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他们是半斤八两。既然男方不愿意出钱女方都愿意嫁,说明那个男人没有她想的那么坏,而这个闺密也没她想的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