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几位进化人类学家邀请一群男女参与了一项研究。研究人员向这些受试者提供了一份关于他们对家庭成员看法的问题清单。研究人员提醒受试者回答问题要客观，而且结果也是匿名的。
研究人员让受试者回忆自己的四位祖父母（外祖母、外祖父、祖母和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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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亲近的（或曾经最亲近的）是哪一位？”研究人员想知道，“请根据他们在你生活中的影响力，包括他们给你多少礼物和多少情感支持来给他们排名。”
对我来说答案很简单。先说说我的外祖父吧。他不喜欢吃甜食，住在一个摆满中国古董的房间里，里面还有我和哥哥的铜框照片。
当回忆过去时，我会想起牛排和咖啡蛋糕的味道（我们花了那么多时间在一起吃东西），还有他在远处房间里小声建议妈妈应该自己带孩子的声音。他每周都会用潦草的字迹给我写信，写他的螃蟹，给我讲人生道理：他的心肝宝贝（也就是作者，译者注）不应该太早结婚、太早怀孕，应该努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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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唯一一个具有母系倾向的人。许多研究的参与者（无论男女）表示，他们都会更认同母亲的观点，在情感上与母亲最亲近，从母亲那里能获得更多的资源，也会更多地看望外祖父母，而不是父亲的父母。大多数人按以下顺序排列祖父母给他们的影响：外祖母、外祖父、祖母和祖父。在其他所有条件（资源、地理位置和对子女的感情）相同的情况下，母亲的父母通常在感情上与受试者更亲近，对受试者的影响也比父亲的父母更大。即使他们住在很远的地方，外祖父母，特别是外祖母，也更倾向于与孙辈保持频繁的联系。他们付出得更多。显然，这并不是所有家庭的真实情况。我们说的是普遍趋势，而不是个人情况。
在世界各地的数十项研究中都发现了这种对母系外祖父母的倾向，外祖母排在第一位。对于其他亲戚来说也是如此。姨妈（特别是母亲的妹妹）的排名超过了姑姑和叔叔。我的外祖母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但我的外祖父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我也和舅舅关系密切，而舅舅是我母亲唯一的弟弟。
我惊讶地得知，对母系的偏爱通常无意识地发生在祖辈和他们的第三代之间。一些人将这种偏爱解释为家庭关系的自然延伸——母女之间、姑姑侄女之间的纽带自然延伸到了第三代女性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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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母亲在抚养孩子方面需要更多的直接帮助，因此保持与母系亲属的亲密关系也是最顺理成章的选择。与此同时，对外祖父母来说，照顾自己孩子所生的孩子也是有利的，因为他（她）最有可能在年老时照顾自己。而这个照顾他们的孩子更有可能是女儿所生的孩子而不是儿子所生的孩子。虽然所有这些理论都与母系倾向有关，但进化心理学家认为，有一个更黑暗的动机，即母亲的确定性与父亲的不确定性。妈妈的孩子，不一定是爸爸的孩子。也许，我们总是知道哪个人是妈妈，但谁又知道哪个人是爸爸呢？
事实是：如果你是祖父母，你知道女儿的孩子与你有血缘关系。她知道，你也知道，这孩子在生物学上就是她的。这些孩子拥有你大约25% 的基因。在潜意识中，祖父母甚至会基于与遗传相关的生物信号（如嗅觉等），而更可能喜欢他们女儿的孩子。
母系外孙是否有不同于父系孙子的“气味印记”呢？相关研究正在进行中，这其中也可能存在倾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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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点时间考虑一下祖父母的窘境吧。据他们所知，他们的儿媳可能会爱上一个情人，而孩子的生父是住在隔壁的健美单身汉。对爷爷来说，亲情是双重不确定的，如果他被自己的妻子戴了绿帽子，他儿子又被自己的媳妇戴了绿帽子，这就意味着他的基因被两次排除在外了。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爸爸的父亲经常在孙子中排名最低的原因了。
所以这里真正的明星是外祖母。为什么呢？如果她还活着，外孙们就能活下来。从欧洲到美洲，到北印度的高地和亚洲的稻田，再到冈比亚的农村和澳大利亚的内陆，人类学家们已经发现了“外祖母效应”。
他们见证了外祖母把女儿的新生儿绑在自己背上，挖着地里的块茎，在长期的社会关系中不停工作、协调兄弟姐妹之间的矛盾、抹去眼泪、为孩子做媒并提出建议。她们的孙辈比没有外祖母在世的孩子长得更高，营养也更好。有母亲帮忙的妇女也倾向于生更健康的胖宝宝。出生后，这些孩子更有可能长大成人，找到伴侣，并将外祖母的基因传递给后代。（请注意，爱并不是这些外祖母的唯一动机。在祖先生存的环境中，她们是否会被活埋，是否会被抛弃都取决于她们是否能够劳动，是否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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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母亲也能帮上忙。但是，一般来说，并没有妈妈的母亲那么多。当儿媳在结婚之后不久怀孕并且接连生更多的孩子时，男人的母亲就会更多地参与进来。这听起来可能是件好事，但通常会导致新生儿死亡率的上升，这大概是因为婆婆总在唠叨。只有在农村父权制社会中，父系祖父母才会比母系祖父母更多地参与进来，这只是因为妇女只有搬进来和丈夫的父母一起住，才可能继承土地和资源。
当祖父母被要求对自己与儿子或女儿的子女的亲密程度进行排名时，他们通常不会表达任何意见。选择最喜欢的人似乎不对，也不公平。当我向母亲提到母系倾向时，她承认女儿怀的孩子对于她有特别的意义。一直以来，她都会哄我给她生个“她的孙子”。但她会偏袒我的孩子而不是我兄弟的孩子吗？不，从来没有。她爱她所有的子孙。
在思考祖母对人类的贡献时，进化心理学家们认为，她们给予了人类两种值得称赞的天赋：智慧和长寿。智慧来自于她帮助孙辈长大所花的时间，因为他们的大脑发育缓慢。如果没有这种帮助，我们将面临更快成熟的压力，从而错过用于建设大脑的数年时间。
长寿是祖母的另一个馈赠，来自于一种使妇女活得更长以帮助家庭的进化压力。拥有“长寿基因”的女性比她们的同龄人有更多活着的亲属，因此长寿基因能够在人群中传播。只有鲸鱼和女人能在自己不能繁衍后代之后，仍然再活几十年的时间。
那祖父呢？许多进化论表明，男性在进入老年过程中的大部分时间里都与女性相一致。虽然祖父的存在并没有像祖母的存在那样直接与孙辈的成活率挂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无用的包袱。像美苏撒拉（《圣经·创世纪》中非常高寿的人，译者注）一样的族长会通过保护和促进家族的长期利益来帮助亲属。如果他的子孙能够茁壮成长，并且有很多孩子，那么他的长寿基因也会延续下来。
如果那个老爷子是个有男子气概的人，他可能也在其他方面为人类的长寿做出了贡献：年轻妇女愿意与有权势的老者结婚，这同样能使长寿基因延续下来。
祖父母万岁！他们造就了我们。而总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摘自《孕味魔方：古怪而有趣的孕期那些事儿》，作者：耶拿·平科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