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杰人。网络图
“我批评官员是不容忍官员对人民的欺凌或者对人民赋予权力的亵渎，我批评政府的不当行为是希望这个政府更优秀、更好地为人民服务，我批评社会的不良现象是为了这个社会更干净、更和美。”在微信公众号“杰人观察视角”上陈杰人如是写道。
自称为“批评者”的陈杰人先后注册运营着“杰人观察”、“杰人观察高度”、“杰人观察平台”等21个公众号，5年多发布网文3000多篇。在公号里，陈杰人或点评时政、或揭露官员丑闻、或批评监督政府因“敢言”、“敢爆料”积累数十万，粉丝不少还是“铁杆粉”。
但让粉丝们大跌眼镜的是，7月4日因涉嫌非法经营罪、敲诈勒索罪等多项刑事犯罪，陈杰人被带走调查。
湖南警方侦查认为，陈杰人以网上发帖虚构和夸大事实炒作实施要挟，帮人“了难”，涉案涉事金额四千多万元。截至目前，包括陈杰人两个弟弟、前妻、两位情人在内，其家族已有多人被调查，案件仍在进一步侦办中。
被调查后，陈杰人供述称自己 “滥用网络影响力，辜负广大粉丝信任”。他说：“在很多不了解真实情况的网友看来，我是披着光鲜外衣的网络大V，但实际上我是打着公平正义的旗号，为了个人的名与利，干了很多不良勾当的互联网害虫。”
线下摆拍线上“曝光”
拿下治污工程，改改预算就赚百万
陈杰人是一名“自媒体人”，早年曾在多家媒体工作，因虚假新闻等问题先后被开除解聘。在公众号个人简介中，他自称毕业于清华大学法学院、中南大学政治学与行政管理学院博士，是中国政法大学研究员、硕士生导师，还是资深媒体人、法律文化工作者，品牌策划和危机公关专家，曾入选“中国最具有影响力的100名意见领袖”。
陈杰人在公众号中的个人简介。
陈杰人几乎每天撰文，或点评时政、或揭露丑闻、或表达随感。他在文章中毫不讳言自己农村出身、父亲早逝、母亲双目失明，10岁生日时能吃到鸡蛋就很幸福。
这些文章为陈杰人“圈粉”数十万。在粉丝们看来，这位清华法学院毕业、拥有博士学位的网络大V，既“勤奋励志”、又“仗义直言”，堪称“为民请愿的反腐斗士”“公平正义的守护者”。
湖南警方调查却发现，陈杰人一连串撰文的“曝光”、“举报”、“仗义直言”背后另有真相。
陈杰人诸多文章中，震动相当大的一篇，是2016年底发布的《与湖南环保厅长XXX商榷：绿色发展不能光说不练》。
文中称，双峰县青树坪镇业稼村的村民带着死鸡死鸭到邵东县上访，控诉河水污染带来的影响，还“有图有真相”地附上村民上访的现场照片。
其后，湖南省环保部门、娄底市政府就此采取的行动，陈杰人紧紧跟进，随时撰文发表评论。一时间，有关业稼村流域的河水污染，成为舆论焦点。
该系列文章的背景是，陈杰人得知湖南正开展环境污染整治行动，一部分清淤工程就涉及他的老家业稼村，迅速线下操作，安排二弟陈伟人等人拎着一袋四处搜罗来的死鸡死鸭，到县政府“摆拍”，并撰写相关文章。
其后，陈杰人把县、乡党委政府主要领导找了个遍，称争取来治污资金是他的功劳，清淤工程必须由他来做，否则还将继续发文。2017年5月，陈杰人堂弟的公司、三弟陈敏人如期“拿下”工程。
此项清淤工程，前期完成工程量花费不足200万，但经陈杰人三次“指导”，陈敏人将预算做到600多万。
据介绍，施工预算表经来回修改，最初，陈杰人交代陈敏人按照600万元做施工预算，陈敏人制作了600万元整的预算表，陈杰人觉得“整数太多，一看就是假的”；经多次修改，才将预算表上报。其后经陈杰人进一步施压，300万元工程预付款很快拨付到账。
这份预算报表，也让陈杰人两位弟弟大感惊讶：最初以为最多能赚几十万，没想到光调个预算、改个报表，就能赚几百万。对此，陈杰人称“报上去就是钱”。
这种线下操作、线上再“举报”“曝光”的做法，是陈杰人的一贯做法。在网络世界里，只要是实名举报、有图有真相的曝光，就会引起围观，但这些“举报”和“曝光”在陈杰人这里，不少都成了“生意”——通过传播炒作举报，向地方政府施压，以期达到他的目的。
据湖南警方披露，陈杰人不少文章背后都藏着项目和利益，他还注册了多家咨询公司，以提供“法律服务”的名义与委托人签订协议后，网上撰文网下“运作”。短短5年间，陈杰人名下账户的资金流水过亿。
今年，江西赣州一家钢铁企业被国务院有关部门认定为高能耗企业必须关停，企业负责人为逃避关停，请陈杰人出面运作，支付了105万元咨询费后，陈杰人还没来得及运作，2018年7月4日就被警方带走调查。
据了解，2013年以来，陈杰人“法律服务”的门槛价从最初的2万元左右翻倍涨至2017年的10万元。今年6月，他还在公众号对“法律咨询”明码标价。
善打“政治牌”：
先给官员舆论压力，再谈委托事项
一位与陈杰人相熟的人士告诉南都：陈杰人常用的一种“营销手法”，是“打政治牌”：先给官员造舆论压力、再谈委托事项。曾有朋友多次劝其注意风险，陈杰人并不在意，称自己撰文都是“依法依规”。
去年12月，“杰人观察视角”发布《添堵还是炫富？贵州毕节在北京豪华酒店开扶贫报告会》一文，配发会场照片称“豪华会议厅的后部堆放着大量礼品袋，因为不敢造次，我未能打开看看里面装着什么”，影射扶贫腐败；而后话锋一转，称正有温州投资商在毕节扶贫投资遭遇陷阱。该文迅速引发舆论关注。
陈杰人公众号“杰人观察视角”发布《添堵还是炫富贵州毕节在北京豪华酒店开扶贫报告会》一文。
但事实上，该文的真相是上述温州投资商在毕节拿地进展不顺利，找到陈杰人出面干预，双方签订“法律服务”协议。
为此，陈杰人专门赴毕节当地走访，首先摸清当地党政领导干部人员情况，从当前正火热推进、最受关注的扶贫问题入手，抓住某个小瑕疵和小问题，连续撰文无限放大并上纲上线，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让能做决策领导干部或政府感受到舆论压力，再谈企业委托事项。
在上述文章中，陈杰人将会议规模、人数、花费全部夸大，现场文件袋装的是会议材料，被他一写就有了无限“遐想空间”。据陈杰人自述，他是带着恶意挑错心理，抓住一些问题无限上纲上线，抓住扶贫工作的政治敏感性反复渲染，迫使当地为息事宁人解决上述温州投资商拿地问题，自己则从中收获140万元“法律服务费”。
类似事件，在湖南也有发生。
据了解，按照中央“去产能”的要求，湖南全力加大对落后产能的淘汰。2017年，娄底市10家煤矿被纳入淘汰关停名录，这些煤矿老板找到陈杰人，约定前期费用200万元的服务协议，请陈杰人为其“运作”。
陈杰人先是找娄底市有关部门沟通，今年5月，他又撰文剑指湖南省安监局，最终收取210万元“服务费”。
湖南警方初步侦查发现，陈杰人使用上述手法操作的案件至少有上百起，涉及11个省市，受害者不仅有企业主和普通民众还包括一些政府部门和党政干部，涉及领域不仅有煤矿能源、环保、扶贫，甚至还有多起已进入司法审判环节的案件。
比如在某省的一起刑事犯罪案件审理中，地方中院一审已判决无期徒刑，陈杰人打着为当事人追求公平正义的幌子，写文章批评法院判决不合理，呼吁该省高级人民法院给中院施加压力。
据陈杰人自述，他同时还扯到跟该案毫无关系的多起冤案，对外营造出该省司法不公的假象，迫使当地司法部门作出撤销原判的裁决。在省高院撤销一审判决后，陈杰人又特地发文表扬省高院院长。
陈杰人说，他这样做，真正用心是将案件判决与院长名誉捆绑，让以后的司法判决向有利于委托人的方向走。
这一事件中，陈杰人打着法治旗号干预司法，收了150万“服务费”。
7月7日，据湖南红网报道，陈杰人本人或伙同他人，以营利为目的，使用网络发帖炒作、删帖等手段，从中非法牟利；大量搜集、歪曲、夸大有关单位和个人负面信息，以在网上曝光、负面炒作相要挟，大肆进行敲诈勒索，获取巨额资金和非法财产；此外还多次冒充领导亲属和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身份招摇撞骗。
“我把信任我的网友当成要挟领导干部的资本，这么做，实在让人不齿。”接受调查期间，陈杰人自我反省称，他一度错误地认为，自己不属于哪个媒体，就可以天马行空、在网上我行我素，甚至可以以“言论自由”为由任意写作。“但我的一些文章，被利益蒙蔽双眼，常常是有选择性、偏颇地发声，违反了国家对互联网法律制度的总体精神和方针，应当为自己的违法行为付出代价。”
带坏家风：
弟弟也干起自媒体 上网制造动静
成为“网络大V”、在网上有了影响力后，就能在现实生活中“变现”，陈杰人的“名利齐飞”成为弟弟的“示范”。
据陈杰人供述，自己带坏了家风，对弟弟形成不良示范。他说，二弟陈伟人本是个文化程度很低的农民，但看到自己开设微信公众号赚了不少钱，也想学着去网上制造一些动静，“虽然水平很低劣，但行为很恶劣”。据了解，陈伟人小学毕业，15年间因盗窃曾5次坐牢。
2016年3月，陈伟人开设自己的微信公众号“伟华思考”、“湘中闲话”，摸索了六七个月才弄明白公众号怎样使用，也自称是一名“自媒体工作者”。
今年5月31日，邵东县某客运有限公司司机赵某上班期间突然感到身体不适，请假回家后到医院就诊，后家属放弃治疗将其接回家中，6月2日赵某在家中病亡。家属不愿做工伤鉴定，又想拿到工伤补偿，在与客运公司未能达成赔偿协议后，赵某家属就此请陈杰人帮忙解决，约定赔偿金额40万以上按30%付“服务费”；赔偿金额不足40万按10%付“服务费”。
在陈杰人的指导下，陈伟人首先撰文，通过“伟华思考”发布《湖南省邵东县黑心人大代表李某艳草菅人命再添新坟》，并将文章转发到朋友圈和多个微信群。随后陈杰人也发布《墓地事件后，湖南邵阳又发代表丑闻 中小学生在邵东县委抗议人大代表草菅人命》一文。
陈杰人在其运营的一个公众号“飞鸟传说”上撰文。
陈杰人在其运营的一个公众号“飞鸟传说”上撰文。
这两篇文章直接给客运公司负责人、邵东县人大代表李某艳带来压力。此前，邵东有人大代表曾遭网络曝光后被查处，“人大代表”再一次在当地成为敏感词。
李某艳向记者回忆，当时多位县领导找她做工作，敦促她“顾大局”“尽快解决”。
其后，李某艳与陈伟人约在双峰县城一家茶楼见面，商谈删帖事宜。陈伟人见面便摊牌：删帖是要收“版费”的，“我就是个农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并开出2万元“删帖价”。在收到现金后，陈伟人当着她的面删除“伟华思考”公众号发布的稿件。
对陈杰人撰写的稿件，陈伟人则表示“那篇文章不是我写的”，提醒李某艳“那篇文章收费很高”，但也要“尽快处理好”，否则“对你影响不好”。
最终经协调，客运公司及邵东县政府按照工伤死亡赔偿标准补偿给赵某家属88万元。陈杰人兄弟俩从中获得26.3万元“服务费”。
湖南警方侦查认为，陈杰人与其前妻、情人、弟弟等人，已构成一个具有网上黑恶势力性质的“家族式犯罪团伙”，且分工明确：陈杰人负责指挥调度、管理微信公众号、起草并发布文章，其前妻负责财务管理，情人负责代理案件、收集内部爆料、协助陈杰人管理微信公众号，弟弟陈伟人、陈敏人负责接单、线下操作、收集炒作线索、对运作来的工程项目进行施工。
据介绍，为了让“炒作”生意集约化、专业化、合法化，陈杰人还在长沙市岳麓区“柏利大厦”购买一套300多平米的商业写字楼，挂上“湖南星际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和“华霖方圆智库湖南研究中心”两块牌子，自称是“中国方圆智库创始人”。
陈杰人名下的公司。
落网后自称“互联网害虫”：
地方官员逢年过节都要给他“拜码头”
抓住政府官员和企业害怕网络炒作、一被炒作就有口难辩的现实和心理，公众号平台成为陈杰人的“发声阵地”和“生财之道”。
他将目标对准老家，频频“曝光”湖南娄底市政府和官员。用陈杰人自己的话来说，“越是深爱我的大湖南，就越是不由自主地批评不良现象”，他还将“龙虎气概 家国情怀”作为对联贴在自家大门口。
有湖南地方官员告诉南都，有地方政府官员一度为“讨好”、“拉拢”陈杰人，趁过年过节特地“登门拜访”，以求陈杰人笔下留情。
据湖南警方介绍，一直以法律文化人自居的“网络大V”陈杰人在接受调查期间作出反思，4小时写下23页自省书。他将自己比喻为“互联网害虫”，称自己“污染了互联网空气、危害了互联网空间、破坏了互联网秩序，损坏了网民对公平正义的信赖”。
据陈杰人自述，这些年来他一方面紧盯地方工作热点，揪辫子、扣帽子、制造负面舆情，让地方干部畏惧自己；另一方面，又以传播正能量为名，对顺从自己的领导干部公开表扬。“软硬兼施，顺我者在我笔下成了好干部，逆我者有了坏名声，一些领导干部最终选择和我搞好关系，对我的要求也尽量满足。”
他也证实了一些领导干部逢年过节带着烟酒“拜码头”的细节。
“他们可能没做什么事，但害怕我在网上兴风作浪，在网上给他们制造麻烦，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负面影响。他们为了笼络我，不让我给他们制造祸端，才给送一些礼物。”陈杰人称，自己的行为严重干扰地方政治生态，破坏地方行政秩序。
邵东县人大代表李某艳与陈杰人早有相识。继湖南警方公布陈杰人案的消息后，李某艳坦言，她曾听过陈杰人讲课，对其农村贫苦家庭出身到考上清华的经历以及才华感到由衷敬佩。看到陈杰人针对自己的文章，她还一度“不敢相信”。
记者了解到，陈杰人对外展示的奋斗经历，存在多个不实之处：陈杰人并非“博士”，2006年他考入中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伦理学博士研究生班后未在规定年限内完成学业，2017年被中南大学退学；他也不是“中国政法大学研究员、硕士生导师”。
陈杰人曾在公号中称，自己“早就脱离了靠写文章挣点小钱的地步“，自己有几家公司，做文化传播和企业管理咨询、法律服务已能基本保障财务自由，“从不会因写监督和批评文章，就收取监督对象任何好处，更不会敲诈勒索”。
而事实上，陈杰人名下对外签订法律服务协议的北京华霖管理咨询有限公司，并不具备“法律服务”这一项，他也尚未通过国家司法考试，不能以律师身份提供法律咨询服务。
湖南警方调查发现，利用迅速积累的财富，陈杰人在北京、长沙等地购置了十余套房产，他还在双峰县老家修建了一处占地2200多平方米的宅院，取名“富德堂”，在当地堪称豪宅。
陈杰人在湖南老家建的宅院取名为“富德堂”。
陈杰人在湖南老家建的宅院取名为“富德堂”。
其二弟陈伟人在供述中还透露，近年来随着影响力的扩大，陈杰人愈发自傲自大，还曾殴打双目失明的母亲。陈杰人的堂叔、自来水厂长陈杰云也称曾被陈杰人发文“曝光”遭遇声讨，给陈杰人送去5万元现金后才得以平息。“不给肯定不行，他还会在网上大力炒作。”陈杰云说，“他就是这样，只认钱，不认人。”
为自媒体乱象敲响警钟：
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应加强“网络大V”监管
伴随着自媒体的兴起，陈杰人的成名和案发，恰似一面镜子，映照出整个自媒体行业的喧哗和乱象。
近年来，中央一再强调“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先后在刑法、网络安全法以及两高司法解释等法律法规中就互联网的言论边界划出“红线”。
陈杰人案发后，湖南日报连发三篇“守好网络舆论阵地”评论，强调互联网治理“最好的武器是法律”，“提倡风清气正的网络环境，不是说不要互联网监督，而是不能利用网络搬弄是非、颠倒黑白、造谣生事，不能超越宪法法律界限。落实意识形态工作责任制、守好网络舆论阵地，必须依法管网治网，让那些违法乱纪、蛊惑人心者没有市场。”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向南都指出，目前，自媒体公众号的乱象依旧严重，“一些自媒体滥用‘大V’身份发布信息，‘花钱发帖、花钱不发帖’，几乎是‘明规则’，有的甚至成了‘职业勒索人’。”
“如果数十个、上百个自媒体大号一起发声，动辄数亿浏览量，对一家企业而言，简直像颗‘原子弹’。”朱巍谈到，“网络大V假借舆论监督、表达自由为名的发声，影响更恶劣，影响到的是真正的法治和自由。”
也有业内人士向南都谈到，目前除了陈杰人，还有很多自媒体，也是利用同样手段敛财，已形成产业链条。一些官员和企业一味抱着花钱消灾、息事宁人的心理，向敲诈勒索妥协，也是“助纣为虐”。此番陈杰人东窗事发，也是为自媒体乱象敲响警钟。
在朱巍看来，正是基于网络大V的影响力，更应加强对网络大V的监督和不法行为的查处。网络大V要珍惜粉丝的信任为公众利益发声，不应滥用表达权力，更不能为私利所用。
“官员和企业如果遇到自媒体威胁勒索，不要轻易妥协，而是要依法亮剑，构成刑事犯罪的通过刑事手段解决，未构成刑事犯罪的也要通过民事途径维权。”朱巍说。
结合陈杰人案的查办，公安机关明确表态：当前，自媒体的野蛮生长为投机分子提供了牟利途径，严重扰乱社会秩序。凡是恶意炒作滋事、非法谋取私利、严重混淆公众视听、污染网络空间的网络“害虫”，无论人气多高、包装得多么正义光鲜，公安机关都将依法严惩，绝不姑息。
据了解，对于陈杰人案涉及的相关地方及部门负责人违纪违法行为，湖南省也已启动问责追责程序。
文南都记者 嵇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