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艺人们接二连三的离婚,搅动起一波波热搜,背后的人设、资本、公关,戏码热闹。但换个角度看,这也是离婚率连年高涨的缩影。
当下社会里,亲密关系对谁都不是轻松的话题。
心理学家罗伯特·凯根说:
“如果进入婚姻,你们都会‘再婚’几次,要么跟同一个人,要么和不同的人。”
不管当初如何相爱,如果不能接受这些变化,感情就无异于是刻舟求剑。
很多长期稳定的伴侣,谈到他们的经验时,也会说到其中掩盖的波折和痛苦。
以及,越来越重视给彼此留出空间:
“永远保留30%的自我留给自己,惊喜是藏出来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 ,不要太把对方当自己人 。”
“我觉得最大的秘诀就是:健忘……”
让别人走进自己的生活,同住在一个房间里,必然会有着无尽的关于平衡、妥协、理解、亲密和依赖的挑战。
你会喜欢上迷失自己的幸福,也会厌恶失去自己的痛苦……
人性的丰富,不完全是长相厮守的婚姻制度能满足的。
现实中,能发现各种各样亲密关系的形式,契合着人们复杂、微妙的情感需求。
我们采访整理了几种类型如下:
半糖爱情:“我想和你一起单身”
“半糖爱情”是指在同一个城市,但不住在一起(Living-apart-together,简称LAT),这种相处方式最早从北欧兴起。在美国,有三分之一的情侣分开居住。在法国和瑞士,20-39岁未婚女性中,LAT的比例分别达到32%和47%。
“半糖爱情”这个词,源出S.H.E的歌曲《半糖主义》。歌词中写道:
“我要对爱坚持半糖主义/永远让你觉得意犹未尽/若有似无的甜/才不会觉得腻......真心不用天天黏在一起/爱得来不易/要留一点空隙彼此才能呼吸。”
在读博士生 木马 说,她和男友习惯了保持了各自的独立空间。
“有人在总感觉束手束脚,还是踏踏实实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让我更有安全感。”
“虽然一起找房子、逛宜家、在家里做饭,心里挺温馨的。但正是因为不想那么快幻灭,我们约好不互相绑架,只从对方身上索取乐子。”
摄影师 TOBIRU 说分开住是给彼此留个后路,反而是挺稳定的状态:
“大城市的恋爱进度太快,各自有各自的需求,很难判断身边的她就是要和你长期走下去的人。即使我对女友是有真感情了,但还是不想因为一句’搬过来住吧‘,让她产生什么误会。”
开放式同居:“关系很轻,没有责任上的负担”
25岁的 被子,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她想尝试一种新型的、不想负担太多的关系。
“对方是认识的人,比较安全,又没有什么友情,不用担心关系破裂,就这样开始了这段关系。但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在相处过程中,我必须不断调整彼此的位置,提醒自己性伴侣和男朋友间的区别,不断地摸索两个人关系的边界。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自己是不是有资格;同样地,当对方提出需求时,我会问自己有无义务。我们都有让对方失落的时刻。”
“我们互不承认情侣关系,都不想让传统的亲密关系框住彼此。但心里也会很矛盾:明明两个人在一起做的事情跟普通情侣一样,为什么我们就不是情侣?”
“于是中间分开过,再在一起时,我对他的要求改变了,也习惯了这种关系。他的陪伴缓解了我在异乡的孤独感,也没有其他人比他更熟悉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感受恋爱的甜,不在一起时,我依然拥有自己的生活。”
“现在的人很容易就确定一段关系,然后为了证明这种关系的存在去做很多事情,但这后面可能是空洞的。关系中的规则、责任感大大盖过了恋爱中的新鲜感。我不排斥一对一的关系,但是如果没有很爱一个人,我觉得目前这样就很好。”
26岁的 张明 认为米兰·昆德拉《生命不能承受之轻》里的萨宾娜是自己理想情人——“成熟独立”、“和自己有默契”、“两人关系很轻,没有责任上的负担”。
张明和前任女友都是没什么占有欲的人,相识后迅速确立开放式同居关系,同时也会与其他伴侣约会,建立感情联系。
后来,由于慢慢感情加深,双方转成一对一模式相处。“但我们都懂得给予对方空间,我不会盘问她晚上去了哪里,她也不会因为我和女性朋友吃饭而生气。”
恋情因女方出国而结束,但二人仍维持着亲密的友情,并不排除未来可能复合。
“她现在撩了个新学期的交换生,我还帮她出谋划策来着。”张明轻松地说。
复数恋爱:最考验的是“嫉妒心”
32岁的 弘树 是日本一家出版社的编辑。除了同岁的妻子明日美以外,家中还不定期居住着两名女子:21岁的纱织,在动物园担任饲养员;23岁的桂子,在酒店工作。
四人生活在一起,且彼此知晓其他人的交友状况,没有隐瞒。
这种奇怪的关系是怎样出现的呢?
最初,是因为弘树经常加班到半夜才回家,而明日美是自由职业,两人的生活无法合拍。
有一天,明日美告诉弘树,自己耐不住寂寞,有了外遇。
弘树刚开始很气愤,但思考后,他说:
“让你寂寞的是我。重要的是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能开开心心的。虽然在一起的前提是都忠实于对方,但因为工作,无法将个人时间分配给你多一点,所以,你愿意怎么做都可以。”
后来,他们慢慢形成了现在的交往方式。对此,弘树身边的朋友争议很大:
有人说,“和多个人恋爱,其实就是不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
有人正相反,说:“只喜欢一个人,才会不懂真正的‘喜欢’吧”。
他们四人对目前这种状态很满意,但最苦恼的是:它不会得到长辈的祝福。
复数恋爱,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在美国出现。这种关系倡导不被婚姻制度限制,自己决定爱人数量;在公开、不分主次的情况下,多人共同经营性爱关系,并要真心实意。
所以,在复数恋爱中最重要的是:完全公开,没有秘密。
学者深海菊绘经过调查发现,多数复数恋爱实践者是中产阶级及经济上宽裕的人群。其中,有将近7成有大学本科以上学历。
而且,这种复数恋爱和一般的“换妻”完全不同,他们是希望找到值得信赖的恋爱对象,并维持长期关系。
因此,最考验这种关系的莫过于“嫉妒心”。另外,因为受到一定的社会压力,他们对他人的心理感受也更敏感。
而且,因为关系中的人增多,分手的风险就会增加。放弃一夫一妻制下的恋爱,就等于放弃了恋爱关系中通常有的“稳定感”。
因此,复数恋爱也成了精神上是否足够独立的“试金石”。
不结婚、不同居:一群老人感情保鲜的秘籍
有一种说法认为,老人有机会拥有更纯粹的爱情,因为不必被财产、生育、性等因素困住。
有一种趋势是:经历了离婚或丧偶,想在晚年开启新的亲密关系的老年人,很多喜欢不结婚、不同居的相处方式。
在反省了前半生的婚姻生活后,他们认为看似疏离的分居模式,恰恰是让感情保鲜的秘籍。
美国人 莎朗和大卫刚过完他们20周年的恋爱纪念日,在这20年里,两人一直住在各自的居所里。他们当年也是一见钟情。
大卫说:“我是个内向的人,享受独处的时间,同时习惯早起;而莎朗则很外向,喜欢和家人朋友聚会,经常熬到很晚。我们不太适合住在一起。”
现在,他们每周会一起度过几个夜晚,剩下的时间可以安排各自喜欢的活动。
虽然没有结婚,但这些老人却把彼此看作自己的家人。在对方需要时,他们会尽起家人该尽的责任。
斯克里布纳前不久做了一场手术,他不得不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在此期间,他的爱人玛丽莲一直在医院陪床。两人的住处有3小时的车程,平时,他们每个月只会见三次,一起过周末,剩下的一个周末留给彼此自由安排。
两人在中年时就开始恋爱了,那时,未成年的孩子和舍不得放弃的工作是两人同居的阻碍。现在孩子长大了,但他们还是不想搬家——“小别胜新婚”,让他们更加享受每一次相处。
“我很盼着和她见面,每次见到她都非常激动,一把年纪了心还砰砰跳。我想把这种感觉一直留住,不想让它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里被消磨。所以,我们不同居。”斯克里布纳说道。
这些老年人的感情稳定,他们害怕的不是对方变心,而是一天天垮下去的身体。
离过2次婚后,芭芭拉享受了16年无拘无束的分居式关系,但最近她开始发现,当初让她着迷的自由感正在消失:“我无法想象一旦没了他会怎么样,我还是被这段关系绑住了。”
吉姆和露西也有同样的苦恼。他们在身体变糟后打算搬到一起住。生病后,吉姆变得非常害怕孤独:“我受不了一个人待在没有露西的房子里。”
这些开放式的亲密关系,让人想起作家妹尾河童的故事:他和妻子茂子女士,采取了一种契约式婚姻——每年的结婚纪念日,双方会确认是否再过一年,如果不确认就分手。
就这样,他们已经保持独立地走过了几十年。
河童先生在婚后依旧女朋友不断,有时,他和别的女孩子约会,茂子女士还会做好饭让他带去。
在他们看来,夫妻关系不该是“人”字形,而应是“H”形。
“‘人’这个字,就是一定得两个人互相支撑着,少了哪一个都会倒……‘H’形,双方都是独立的,中间有个横杠,这个横杠可以是爱情,可以是亲情,也就是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纽带。即便这个横杠倒了,两个人还是能各自独立站着,谁都不会倒……”
学者李银河则是提出:婚姻制度终将消亡。她还给出了几个理由:
1. 婚姻和人性有一种内在的紧张关系。
2. 人类的预期寿命延长,婚姻成为一种束缚。
3. 男女平等。婚姻不再是女性唯一的经济来源。
4. 离婚成本太高,增加了人们结婚时的顾虑。
5. 性的目的改变,生育不再是其唯一目的。
且不论婚姻制度是否会消亡,现实生活里已经出现了一些“婚姻去制度化”的现象。
比如在福利较好的北欧社会,近半情侣选择以“同居”取代“结婚”。
在社会的潜意识里,婚姻和有孩子的家庭,仍然被视为文化规范,是社会的基石。但在现实生活中,很多人正在选择多元的亲密关系。
以美国为例,独居者的户数,已经超过了“两个家长 + 孩子”的家庭——后者在所有美国家庭中只占了20%。很多社会都在呈现这种趋势。
性关系、恋爱、婚姻、生育,四者在呈现互相独立化的趋势,不再必然地捆绑在一起。
你幻想中和伴侣的相处方式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