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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商生意经(2)——人情送匹马,买卖不让针

2018年10月29日  来源:厚黑学 作者:李宗吾 提供人:lofete998763......

人情送匹马,买卖不让针

商人有个处世哲学,那就是“见菩萨就烧香”。而古耕虞更有一个高招,叫做“捧红更捧黑”。菩萨“红”时,你去烧香叩头,他不在乎,因为向他叩头烧香的人有的是,他甚至顾不上看你一眼。但一旦“黑”了,吃了败仗,下了台,你问冷暖于他落难之时。他下台时,你不过请他一席酒,送点儿钱,即使他以后不再走运,花费也有限;而如果他东山再起,又交鸿运,他就会记住你,必要时会帮你大忙。花的是小钱,占的是大便宜,这就是“捧红更捧黑”的妙处。

古耕虞把这种哲学更向前发展了一步。他依旧不同军阀合伙做生意,但在军阀们自己做生意时,却主动去帮助他们多赚钱。当时,各路军阀割据一方,四川农村养猪很多,军阀们都在自己的“防区”内将猪鬃集中到大城市加工,这一般是在当年的春夏间。这个时期货多,因而国内国外的鬃价一般是下跌的;到了秋冬,猪鬃缺货了,价格才又回涨。这形成了一定的规律,至今不变。而这些军阀们不懂市场规律,往往猪鬃一到手,年初就要出售。这时古耕虞就劝他们暂时不要卖,如果急需钱用,可以用猪鬃作抵押向他借款。军阀们对此当然是乐意的,而他们“防区”的猪鬃也就成了古耕虞的囊中之物。他等于不出一文钱的投资,借大大小小的军阀势力,在他们的“防区”开了一家家“猪鬃银行”,军阀们一个个当了他的义务经理。他给军阀一点儿好处,而自己得了更大的好处。既讨好了这些军阀,又垄断了他们的猪鬃。有一次,有人问他,你每年收购了那么多的猪鬃,照理应该向银行钱庄借很多钱,但为什么付的利息那么少?他笑着说:“我借的是军阀们替我存的无息贷款。”

古耕虞发家的一件关键性的大事,是摆脱上海和伦敦的英国中间商,把猪鬃直接输美,进而垄断了重庆的猪鬃出口。这在中国民族资本主义的发展史上,可说是一个奇迹。

1927年~1928年间,有两个美国商人代表美国最大的猪鬃进口商———孔公司到了重庆。他们名义上是来考察重庆猪鬃生产和出口情况的,但实际使命是会见当时已经在美国市场上有了声誉的虎牌猪鬃的主人。过去,孔公司是通过伦敦的英国中间商进口虎牌猪鬃的,他们想摆脱英国中间商,但怕上海和伦敦的英商从中阻挠,所以事先对这个使命秘而不宣。到了重庆,他们先去找当时四川省建设厅长何北衡。何北衡知道了他们的真实来意,亲自出面请这两个美国人到他在曾家岩的公馆里吃饭,又约来了古耕虞。宴会上见了面,两位美国客人没有想到这只红色老虎的主人这样年轻,英语说得那么流利,特别是对重庆猪鬃的生产、经营和出口情况,谈起来如数家珍。于是很快就与古耕虞商妥了密约,孔公司不再从伦敦市场购进猪鬃,古青记也不再把自己的猪鬃交给上海的洋行。双方直接交易,避免了上海洋行和伦敦中间商的双重利润。古耕虞的利润当然是滚滚而来。

当时,美国人不敢过分冒犯英商的利益。因此,这个猪鬃的“婚礼”只好秘密进行,双方都害怕上海-伦敦的英商从中破坏。开始时,古青记装运到美国的虎牌猪鬃不用自己的标志,装船人也不用古青记的名义,以避开上海的英国洋行的耳目,它只以一部分猪鬃直接输美,把另一部分来应付上海的英国洋行,然后才逐渐增大直接输美的数量,以至最后全部丢开上海、伦敦的中间商。

这样,美国的猪鬃大部分直接从中国进口,并被虎牌所独占了。到了这个时候,不但重庆,而且全国山货同业都无法同古青记竞争,甚至在抗日战争期间,国民党的官僚资本以抗战为名,对猪鬃实行统购统销,也不得不与之“合作”。

古青记与孔公司的“婚礼”,使得双方都成了大王。一个中国的猪鬃大王———管出口;一个美国的猪鬃大王———管进口。用古耕虞自己的话:成了一个很大的国际性垄断组合。

20世纪20年代末期,重庆约有几十家鬃商,但到了1934年,大鱼吃小鱼的结果,除古青记外,只剩下鼎瑞、祥记、和祥三家。而且这三家也眼看无法再维持下去,于是古耕虞就与他们达成协议,由古青记经营重庆出口猪鬃的70%,剩余的30%由这三家各分10%。其中和祥,由古耕虞出资维持,兼任经理,实际留下的只有两家。到1934年为止,四川的猪鬃出口业几乎是古耕虞的天下了。

古耕虞留下这三家而不把他们统统吃光,其用意之深、见识之远,后来在事实中得到了证明。他说:“必须留有余地,否则会成为同业的怨府,说我古耕虞把别人的饭碗都抢光了”;“更重要的,这三家能够到那时而没倒闭,其中必有人才。这一定要把这些人才留住。如果统统吃光,这三家的人才就会散伙。万一日后有个三长两短,或者有预料不到的变故,没有帮手,靠古青记一家,本事再大也支撑不了一个真正的大局面。”

古耕虞常说:“不让人赚钱的买卖人,不是好买卖人。”这也许是他做生意的一句格言。他认为,一个人在社会上活动,总要有伙伴、有帮手、有朋友。你照顾了朋友的利益,实际上也就在照顾自己的利益:“同人往来,事先一定要好好算计,如何使自己能获得最大的收益。但无论怎样算来算去,一定要算得对方也能赚钱,不能叫他亏本。算得他亏本,下次他就不敢再同你打交道了。所以生意人绝对不能精明过了头。如果说商人的‘真理’是赚钱,那么精明过了头,这个真理同样会变成谬误。你到处叫人家吃亏,就会到处都是你的冤家。到处打碎别人的饭碗,最后必然会把自己的饭碗也打碎。”

古青记的一家“划子”天德封洗房,由于当时重庆鬃价每担跌到五百多元,欠了古青记一万多元,无力偿还。这家“划子”也是有门路、有经验的往来户,古耕虞不肯为了一万多元钱轻易抛弃它。于是,他把那家洗房的老板找来,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猪鬃行情是看涨的。趁现在价低,我再放账给你,你马上购进一万担生鬃,替我加工成熟鬃,我可照现在行情每担高100元,以620元的价钱买进。”那位洗房老板听了古耕虞这番话之后惊喜莫名。他万万想不到古耕虞不但不向他逼债,反而肯出这样高的价钱来收购他的猪鬃。于是,他也明明白白告诉古耕虞:“说老实话,除非赖债,我是还不出这笔钱的,但现在你救了我。我算了算,这样我不但能还清欠你的账,而且能赚些钱。”如果按当时的行情来说,古耕虞确实是用自己的钱来还别人欠自己的债。但是这笔人情送得很值得,因为行情看涨是事实,他无非在涨价之前多购一批猪鬃,同时用另一方式收回他明知不这样就无法收回的债权,而重要的是他略施小惠,用这个方式,既收购了猪鬃,也收买了以后会诚诚恳恳替他效命的往来户。

古耕虞常常爱引用四川生意人的一些老话,其中有一句是“人情送匹马,买卖不让针”。在人情上,他确确实实送了“一匹马”,尤其是当对方正处于困境之间,而在做生意上,他也确确实实没有让出“一根针”。如果当时他不送“马”,那么,他放出去的账,也许连根“针”都捞不出来,更谈不上别人以后继续替他效力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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