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剑:一问秦晖,现在,不少舆论都认为你是与新左派对立的中国自由主义者?你崇拜西方吗?
秦晖:过去许多新左派朋友喜欢引我为同道,因为我强调社会公正比他们早得多,他们在文章里经常引我的话来批评别人。但我认为,我的立场很清楚,这就是我在《问题与主义》序言中讲的:我赞成自由主义与社会民主主义都认同的那些价值(我称之为“共同的底线”),而反对他们都反对的那些价值,至于前者赞成后者反对,或者相反的那些价值,在目前的中国都还不是“真问题”。
华山剑:这是典型的外交语言,秦晖可以去当外交官。
左宗棠:一旦那些问题成为真问题,就表示中国走上正道了。
秦晖:的确如此,在发达国家,自由主义与社会民主主义争论的核心问题是“自由竞争,还是福利国家”。但在我们这里,提出这种问题简直是笑话!占我国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既缺少迁徙、就业等最基本的自由,也几乎完全没有社会保障。他们缺少自由难道是因为社会福利太多?他们毫无社会保障难道是因为太自由了吗?西方的自由派与社会民主派在这种状况下能有什么争论?如果中国人的自由只受到福利制度的限制,中国人的社会保障只受市场竞争的影响(像发达国家如今那样),中国可不就走上正道了吗?讲了这点常识就“可以去当外交官”?中国的外交官就这么廉价?华山剑先生把中国工农的疾苦当作“外交语言”,他以为自己是哪国人?亏他还自命为“中国文化”的卫道士!
理气合:经济全球化必然导致文化一元化。同意吗?
秦晖:怎么会呢,我们今天的经济比改革前无疑是更多的趋向于全球化了,但是我们的文化也更加多元化了,倒是在改革前,我们是闭关自守的,同时也是文化(不仅仅是文化)高度一元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