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的一个朋友开玩笑地对我说,如果一觉醒来,发现他住在一个像金·凯瑞(Jim Carrey)主演的电影《楚门的世界》(The Truman Show)里描绘的一个虚构世界里,他的第一反应会是:“啊~飞机!我怎么这么容易受骗,竟然相信300吨重的公共汽车真的能够飞起来?”看起来似乎确实不太可能,然而在现实生活中,飞机每天都在安全地起飞、降落,全球正常运行的飞机航班早就数以千计了。事实上,飞机是最安全的出行方式之一,其风险只比利用谷歌地图看世界略微高一点。当然,飞机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以每小时数百英里的速度在空中飞行意味着,任何一个系统故障都是巨大的安全隐患,都可能会导致空难的发生,或者更准确地说,只有保证构成一架飞机的各个系统都有极大的冗余,其安全性才能得到保障。在每一架飞机上,发动机、飞行控制系统和通信设备等都是双份的,这就确保了万一其中一个系统坏了,备用系统也能保证飞机安全到达目的地。在高空飞行是一项高风险的事情,为了预防致命的系统故障而多投入一些资金,绝对是值得的。
飞机能否安全飞行,是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我们所拥有的理解他人内心想法的能力,虽然不像飞机坠毁事故那样可以直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但是一个人能否弄清楚他人的思想和意图,也可能决定他一生的成败。心智解读能力的高低可能会导致人们的生活质量出现天壤之别——是社会连接越来越丰富、幸福感越来越强,还是一天比一天孤独、一天比一天抑郁?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完全有理由把进化赋予的用来弄清他人心中想法的心智化系统称为大脑的冗余系统。
在本章中,我们将研究第二个与理解他人内心想法有关的神经系统,这一系统与心智化系统的结构完全不同。与心智化系统不同的是,第二个系统是人类与其他灵长类动物共享的。那么,在这两大系统中,哪一个才是我们在理解他人思想和意图时更有效、更优先运用的系统呢?对于这个问题,科学家们众说纷纭。正如在科学界里通常发生的那样,每个“系统”的捍卫者都倾向于更多地研究自己“偏爱”的那个系统,他们总是最大化这个系统做出的贡献,而最小化另一个系统做出的贡献(尽管另一个系统的贡献也是显而易见的)。
在现实生活中,这两大系统实际上所承担的工作是不同的,而且通常具有互补性;两大系统都对作为社会动物的我们至关重要。两大系统都能帮助我们弄清楚日常生活中他人一举一动的意义,都对我们能否拥有共情能力、对不幸的人产生怜悯之心至关重要。如果某个人的这两大系统出现异常,他就会患上自闭症;患了自闭症的人很难理解他人内心的想法,因此也难以形成和维持极其重要的社会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