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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实践反抗

2020年7月19日  来源:享乐主义宣言 作者:(法)米歇尔·翁福雷 提供人:heidong86......

个体的革命化

没有人再相信布朗基(Blanqui)式的暴力革命,甚至自由的资本主义也放弃了经由玛拉帕尔泰(Malaparte)理论化的政变!马克思认为,经济基础的改变自然而然会引起上层建筑的改变,这一思想如今已不再盛行。通过集体和暴力的方式占有生产资料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意识形态并非来源于生产方式的生理逻辑,而是源于其他逻辑……思想的生命力更长久。

资本主义是灵活的。它在承认自己被打倒之前,一定会想尽办法负隅顽抗。资本主义变形的历史有待构建:对家长式资本主义的好感、亲近和感情;伴随着纯粹且强硬的自由主义变化,再求助于护身符——自由,特别是行事自由;然后,根据社会民主党的说法,就是唤起社会情感;接着戴着钢盔的法西斯展示了它的粗暴;在消费主义倾向中,借用“物”来引诱人;与极端自由主义的自由党人一起打造开放的幻象;在微型法西斯主义的当代情境下,狡诈的思想渗透无孔不入。每一次改头换面或重新包装,都呈现出了新样貌,但商品的实质并未改变……

放弃暴动和暴动的可能性,是否标志着实践的终结?是否应当就此为革命行为敲响丧钟?是否还存在一线可能?如果存在,又是什么样子?革命是否仍然是一种站得住脚的理想?为此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为了什么而革命?和谁一起?目标何在?布朗基在我们这个时代处于什么地位?在这个只要玩弄伎俩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达到目的并在长时间之内保持的时代,他还愿意发动政变来改变公众意愿吗?奥古斯特·布朗基的价值并不在他的文字里,也不在他在街垒战期间的所作所为里,而在于他的存在精神:为了产生革命效果。

让我们在此稍事停留,解释一下革命的含义:如今,革命意味着什么?我们应当避免过于宏大的词义:因为任何革命都意味着交替,这毫无疑问,但结果却是回到了出发点。事情往往是这样的:革命推翻了旧有的统治,这毫无疑问,然而却建立了一个更加残暴的体制!这种伪变革并不是人们想要的:它维系的是幻觉,带来的是持久的失望和绝望。

革命也并非彻底的改变,并非废除过去,让一切复归为零。摧毁了记忆,就永远无法建立任何持久存在并值得维系的东西。对过去的恨、对历史的恨和对记忆的恨——我们这个没落时代的病症……——衍生出了各种幻象、各种虚影和一段段贫瘠的历史时期。火刑判决仪式、破坏圣像的冲动、纵火烧楼、故意损坏文物,这些行为更接近于兽行,不会生产出任何理性的进步。

那么革命到底在何处?按照黑格尔的扬弃逻辑就是:保留和超越。在这一辩证过程中,应该以既有、过去、历史和记忆为支撑点,在尊重这些支撑点的前提下,接受向前进的推动力和能产生新的存在可能性的推动力。这种辩证法不是极端的决裂,而是演变,是清晰而明确的变化。孔多塞坚信人类的思想会不断进步,他的思想一直以来都具有现实性,让我们为它平反昭雪。然后再赋予这一根本思想以先进的方法。

应该做什么?重读拉·博埃蒂,复兴他的主要理论:我们已经说过,只有权力的受众默认了权力的时候,权力才存在。如果这种默认缺席呢?那么权力就不会发生,它失去了立足点,因为泥足巨人只有在获得受剥削民众的默认的时候,才能够保全他的双脚——《论自愿为奴》中的形象。米歇尔·德·蒙田的朋友写过精妙绝伦的句子:请别再为谁服务,你是自由的。从16世纪开始,什么都没有改变。如果没有臣服于自由主义的民众的默许,自由主义的残暴就不会存在。只要他们拒绝这种通敌行为——通敌这个词很重要……——自由主义的壁垒就会变得摇摇欲坠。

自由主义的暴力并非柏拉图式的,它不是从天而降,也不是来源于纯理念。它从大地中长出来、从泥土中冒出来,它化为肉身,有了人形,它走过那些有迹可循的道路,再被那些有脸面的人激活;多亏了那些为它的进化发育做出贡献的人,以及那些为这种残暴的维系做出贡献的人,它才得以存在;这种暴力体现在一些场所和一些人身上,也体现在一些情景和时机里;它显露自己;正因为它是可见的,所以它也是脆弱而微妙的,是触手可及的,是暴露的,因此,人们可以反抗它,阻止它,禁止它。

微型法西斯主义的本质注定了反抗也应是微型的。针对各种负能量的场景,让我们用反抗的力量去与之抗衡,阻止黑暗能量的播散。让我们做个唯名论者:极端自由主义的本质并不是柏拉图式的,它是可感、具体化的事实。对抗概念和对抗具体情境的方法是不一样的。在内在的领域里,革命的行为就是拒绝将自己变成传播消极性的纽带。

就在当下,就在此刻,不是明天,不是以后某个光明的未来——因为明天,永远不是今天……革命不会去等待历史的意愿;在被人们激活的地方,革命会在各种情景中逐渐成形:在家庭里,在车间里,在办公室里,在伴侣身上,在自己身上,在住所的屋檐下,只要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被影响,所有的地方都能被影响。没有理由把我们永远不会做的事情推到明天:革命的地点、时间、机会和环境?就在当下。考察了每一个起义式革命的结局之后,德勒兹提出了“个体的革命化”。劝诱的做法仍然有其有效性和潜在力量。

当然,如果不团结,这种拒绝就会获胜:自由主义的力量和统治拥有各种方法,能将独立的造反个体拉回来,它会迅速地被瓦解、被粉碎、被取代。任何独立的行动也会遭到立刻镇压。除了自我牺牲——无用且无建设性……没有经过商议的英雄主义只会白白浪费气力。要进行持续的抵抗,是的;人们在构建自身存在的时候,要以避免成为负面机制运转中的一员为目标,这样更好,但在实际情况中,人们应该共同商议,团结力量,增加这一理念的成功机会:让这台机器减速、刹车、停止,让它失去效率,变得无用。从让它了无生气到摧毁破坏它。

享乐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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