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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禁欲典范

2020年7月19日  来源:享乐主义宣言 作者:(法)米歇尔·翁福雷 提供人:heidong86......

缺失的神话

两千年(大约)的犹太基督教,在西方人的身体构造上留下了痕迹。不断被反复的毕达哥拉斯学派传统,尤其是被一遍又一遍重申的柏拉图学派传统,给笃信基督教的欧洲遗留下了一具精神分裂的躯体,它憎恨自我,试图通过所谓“不朽灵魂”的唯一幻象来救赎自己,却最终沉溺于主流意识形态精心打造的死亡冲动之中。

像小克雷比庸(Claude Prosper Jolyot de Crébillon)书中所描述的,若分析师的沙发和性学专家诊疗室的扶手椅能说话,我们极有可能会听到很多令人瞠目结舌的性事,力比多的各种倒行逆施。为了避免恋动物癖、恋童癖和恋尸癖这些字眼,我会在后文中将其统称为性悲剧。我们还能感受到人类受暴力的驱使而沉溺于消极事物的消极倾向。为了缩小范围,此处主要讨论典型的异性恋,他们同样可能遭受野蛮的暴虐行为。

情欲是性的解药,这里的性是从兽性的角度定义的:如果性能单独发言,那么它表达的就是爬行动物大脑中最原始的冲动;如果它以某种手法表现出来,那么它便是其背后文明的最好概括。如果想在中国、印度、日本、尼泊尔、波斯、希腊以及罗马的情欲理念中,找到与犹太基督教类似的部分,一定会一无所获。情欲的反面是:憎恶身体、肉体、欲望、欢愉,憎恶女性、享乐。天主教没有任何享乐的艺术,它只是一台不安的宗教机器,不让一星半点的享乐主义念头存在。

这台庞大机器的某一部分负责生产大批的弱男、处女、圣女、母亲和妻子,它的运转永远要以损害女人的女性为代价。女人是这种反情欲的第一个受害者,世上所有的罪恶都要归结于她。为了构建“性之极恶”的理念,西方世界创造了一个神话,将欲望视作缺陷。从柏拉图《会饮篇》中记录的阿里斯托芬有关阴阳人的言论到雅克·拉康的《选集》,其间还有圣·保罗的史料,这个缺陷的假象一直存在并持续着。

这个神话说了些什么?简练地概括一下:男人和女人来源于最初的同一人,他因为体格的完美而自高自大,从而被神贬斥,将其一分为二;因此,人们都是断片、碎块、残缺的存在;欲望,就是对原始形态的追寻;而欢愉,就是对实现这种地球上完美生物的信仰。欲望是缺失,而欢愉恰好填补了缺失,这便是性危机和性悲剧的根源。

然而事实上,大多数人会被这个危险的幻象误导,去寻找不存在的人,也就是寻找失望。对白马王子或真命天女的寻找会让人失望:现实永远无法与理想相比较。渴望完美的愿望总会带来因不完美而产生的痛苦——除非有防卫机制,比如拒不承认,也就是不让显而易见的事实进入自己的意识中。当有一天,人们用主流道德所传播的幻象来解释你的现实状况时,你的失望就以此告终了。对于这个原始的神话,意识形态、政治、宗教都参与了制造和维持。

欲望并非缺失,而是过量,一种即将满溢的过量;愉悦也不是实现所谓的完整,而是通过发泄来解决满溢欲望的驱魔咒。没有形而上的原始动物,没有阴阳人,有的只是有关物质的物理学和流体力学。情欲并不是来自柏拉图的精神世界,而是来自唯物哲学家所说的微粒。因此,建立一种后基督教的、阳光的、原子论的性观念迫在眉捷。

唯伦理主义的思想体系

按照重组动物的逻辑,一对夫妇的结合就是犹太基督式性观念中最完美的结局。然而,作为有群居天性的哺乳动物,大多数人并不具有强大的形而上思想能力,所以他们只是把这样的结合当作解药。当包法利主义者想到爱情、知己、王子和公主时,一份社会契约或生存保障就会显现在理智面前。若两个人在一起,存在于世的痛苦似乎能减轻一些。又一个幻觉……

爱情的言论掩盖了种族的真相:小说、媒体宣传——广告、电影、电视以及专门针对女性的媒体——讲述着一见钟情,激情,感情的无与伦比的力量,讲述着伟大的爱情。但只要一谈到费洛蒙、种族法则,谈到这一切不过是大自然为了平衡那些有着新大脑皮层的哺乳动物的总量而绘制的无目的图景时,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当没有哲学的时候,处于统治地位的是生物学,或动物行为学——视具体情况而定。雄性先于男人,雌性先于女人。孕育下一代是导致社会分工的主要原因。尚未掌握人类生育机制的奥妙,女人因为体内孩子的重量而变得笨重、疲累,无法陪同男人打猎或深入敌对领地进行采摘活动。就这样,因为腹中的孩子和已出生的孩子,女人被困在家里的情况出现了。

家庭自然而然使男性和女性各自承担起了不同的角色。对女人来说:要为火堆添柴,要准备食物,要烹饪烧煮,要织布制革,要收集动物皮,要缝补,要织羊毛,要确保有衣可穿等一切家务;而她们的伴侣则负责外出打猎、捕鱼、采摘,甚至耕种等一切需要在外奔波的活。数亿年过去了,尽管我们的文明有了文化阶层和各种知识阶层,但情况又有什么实质性的不同呢?

这种原始的动物行为安排,后来的政治和社会将之重新使用,并以根本法律的形式赋予权威。因此,拥有内外两极的家庭成为构成社会的根本细胞。家庭作为国家机器中最重要的部件,为了存在,它有意或无意地试图重建神的世界:神的世界创造了神的秩序,在其中,一神论远比家庭概念重要。唯一的神是上帝——也可称作圣父;而父亲,以父之名统治着整个家庭:根据神权原则,父拥有全部的权力,他的话是决定性的,他的命令是必须立刻执行的,他占据着等级制度的制高点。上帝-子民的模型向人们展示了上帝之城的蓝图;雄性和他的部族,父亲和他的家庭,这是个男性之城。

一对夫妻,一开始是被分割的,忍受着缺失之苦,然后找到另一半,重建原始的整体,继而享受结合的欢愉,然后再赋予这个虚构的重建整体以平静。他们通过孕育第三个人,甚至更多人,来不断让自己不明就里的存在日臻完美。如细胞核一样的家庭实现了种族计划,也让大自然的设想得以完成。

人们自以为已经超脱了动物性的束缚,用一张概念的帆布遮住了这个最平凡的真理,遮盖了人类一直是哺乳动物这一事实。然而,这一自然决定论的持久性和强大力量一直存在于神经元系统最基础的部分里。家庭所颂扬的并非两个自由个体之间的爱情,而是地球上任何生物都无法逃脱的命运。

禁欲 / 伦理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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