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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费的神奇地位

2020年7月19日  来源:消费社会 作者:(法)鲍德里亚 提供人:heidong86......

消费的神奇地位

美拉尼西亚的土著人曾经被天上飞行的飞机搅得心醉神迷。但是,这些东西从来没有在他们那里降落过。白人每次都成功地将它们接收。因为他们在地面的某一区域布置了相似物,用以引导飞机的飞行。于是,土著人便用树枝和藤条建造了一架模拟飞机,精心划出一块夜间照亮的地面。他们耐心地等待着真飞机前来着陆。

无须把当今游荡在城市丛林里的类人猿的狩猎冠以原始状态(为什么不呢?),人们就能够在这里看出消费社会的寓言。消费中受过圣迹显示的人也布置了一套模拟物、一套具有幸福特征的标志,然后期待着(一位道德主义者很失望地说)幸福的降临。

问题不在于从中看出分析的原则。它只是关系到个人和集体的消费心态罢了。不过,人们可以在这个相当大的层面上大胆地进行这样的比较:这是一种决定消费的神奇的思想,是一种决定日常生活的奇迹心态,是一种原始人的心态。这种心态的意义是建立在对思想具有无比威力的信仰之上的:这里所信仰的,是标志的无比威力。富裕、“富有”其实只是幸福的符号的积累。物品本身所提供的满足感等同于模拟飞机,等同于美拉尼西亚人缩小了的模型,也就是反映了潜在的极大满足、十足的富裕以及最终受到圣迹显示者背后的狂喜。其强烈的期盼使得日常生活的平庸得以延续。这些最小的满足还只是一些驱魔做法,还只是一些获取、祈求完全舒适与幸福的方法。

在日常生活中,消费的益处并不是作为工作或生产过程的结合,而是作为奇迹来体验的。当然,在美拉尼西亚土著人与坐在电视机前转动开关、等待着全世界图像的观众之间,存在着一种差别:一方面,因为相同的心理布局使得土著人的神奇信仰从未被摧毁(如果不是这样,那是因为人们没有做到必须要做的东西);另一方面,电视机的奇迹不停地作为一个奇迹永远得到实现,——通过技术上的恩赐,它消除了消费者意识中的社会现实原则本身,即通向形象消费的漫长社会生产过程。因此,同土著人一样,电视观众在神奇而有效的方式上把这种占为己有的手段视为骗取。

货船的神话

消费材料于是充当了骗术,而不是充当劳动产品。更进一步地说,丰富的资料一旦与客观定义相分离,便被视为一种自然的恩赐,视为天上掉下来的好处。美拉尼西亚人——还是他们——在与白人的接触过程中发挥了对救世主的崇拜,对货船的崇拜:白人生活富足,而他们一无所有,原因就在于白人知道如何骗取或侵吞退居到世界边缘的黑人祖先留给子孙们的货物。倘若白人的骗术一旦失败,他们的先辈便带着神奇的货物返回来,他们也就再也不知道什么是需求了。

因此,“发展中的”人民把西方的“援助”视为期盼中的、理所当然的、早就属于他们的东西。如同灵丹妙药——与历史、技术、持续发展以及世界市场毫无关系。但是,只要稍微仔细地看一看,西方发达社会中奇迹般脱险的人,是否都以同样的方式在行事呢?消费大众有没有把富裕视为一个自然结果呢?他们被科加尼地区的幻影所包围,在广告性的祷文作用下,相信一切都事先给了他们,以及他们在富裕方面具有合法的、不可让与的权利。对消费的美好信仰是一个新成分;新的一代代人从此变成了继承人:他们继承的不再仅有财产,而且有丰盛的自然权利。因此,货船的神话在美拉尼西亚走下坡路的时候,反而在西方复活了。因为即使丰盛成了司空见惯的事,它仍旧作为日常的奇迹来体验,因为它不是表现为生产出来的、抢夺而来的、征服而来的、经过历史的和社会的努力而得来的东西,而是表现为在有益的神话恳求下所赠予的东西。我们是其合法的继承人:技术、进步、发展(la Technique,le Progrès,la Croissance),等等。

但这并不是说我们的社会,客观上首先绝对是一个生产社会,一个生产范畴,一个政治经济战略的地点。而是说消费范畴混杂其中,即符号控制的范畴混杂其中。在这个层面上,一条平行线(无疑是冒险性的)可通过神奇的想法勾画出来,因为这二者都靠符号而且在符号的遮蔽之下存在。当今社会愈来愈多的根本方面属于意义逻辑范畴,属于象征规则和体系范畴——但它并不会因此而成为原始社会。这些意义和规则的历史的生产问题仍然丝毫没有解决——作为延伸理论,这种分析应根据物质和技术生产过程逐条地加以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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