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中心思维是无意识的且存在潜在威胁的
社会中心思维类似于自我中心思维,会出现在那些自认为思维方式是合理且正当的人的头脑中。因而,尽管群体经常歪曲概念的意义以追求他们的私利,但是他们几乎从来发现不了自己在滥用语词。尽管群体几乎总是能找到其他群体思想体系中的问题,他们却很少能发现自己群体思想体系的错误。尽管各个群体通常能识别其他群体用来与之对抗的偏见,他们却很少能识别自己群体用来对抗其他群体的偏见。简而言之,正如自我中心一样,社会中心思维也是自我蒙蔽的,这就是社会中心思维。
尽管自我中心思维和社会中心思维都是畸形思维,且形式是相似的,但是两者之间至少存在一点重要的区别。我们在第10章“掌控你的非理性倾向”中指出,自我中心思维是潜在的威胁。通过自我蒙蔽,个体能将最过分的行动正当化,但是个体单独运作的特性导致伤害通常只局限于他们能做到的范围。一般来说,群体涉及社会中心思维能对非常多的人造成巨大的伤害。
比如,请想想西班牙宗教法庭时期,在这个时期,由于天主教教条的控制,处死了成千上万有良好声誉的异教徒。或者请想想德国,他们折磨和谋杀了数百万的犹太人。或者想想美国的“奠基者”,他们奴役、谋杀或折磨了大量的美国土著和非洲人。
简而言之,从古至今,社会中心思维已经直接导致了无数无辜者罹受痛苦和苦难。对群体而言,这一切可能都因为在他们社会中心的心理倾向下,在大量不加思考的、虐待性的方式中使用权力的后果。一旦他们将一套自我服务的思想体系内化,他们就能罪恶昭彰地违背他们所宣称的道德,却在这一过程中意识不到任何冲突和不一致。
在群体中以社会中心的方式使用语言
社会中心思维是在群体使用语言的方式中养成的,群体通过概念或观念的使用将不正当的行为和思维方式正当化。比如,正如萨姆纳所指出的,社会中心主义能够通过群体为它们自己所选择的正式名称来体现,也能通过它们用来区分自己与它们自认为不如它们的那些群体的方式来体现:
当加勒比人被问到他们从哪里来时,他们答道:“只有我们才是人。”美国凯欧瓦族人的族名的意思是“真正的或首要的人”。拉普兰人称他们自己为“人”或“人类”。格陵兰岛的爱斯基摩人认为欧洲人被派到格陵兰岛去学习格陵兰岛人真正的和好的行为方式……加利福尼亚社会底层的塞里人……用一种怀疑和敌对的态度看待外界,并且严禁自己族群的人与外界通婚(第14页)。
在社会中心思维者的日常生活中,我们能找到很多自利性质的语词运用方式,并借此掩盖不道德的行为。在欧洲人第一次移居美洲的时候,他们迫使印第安人成为奴隶,并以人类进步和文明化的名义折磨和谋杀他们。通过将印第安人看成奴隶,他们将自己非人的行为正当化。与此同时,他们将自己看成文明人,将自己看成是为野蛮民族带来某种宝贵东西的人——将其称之为“文明”。
进步、野蛮、文明和真正的宗教,这些词被用来服务于对美洲印第安人的剥夺,以获取物质财富和财产。欧洲人的思维通过聚焦于这些观念,掩盖了那些被剥夺者基本的人权以及他们对自己已经占领几千年的土地的所有权。
萨姆纳说道,社会群体所使用的语言通常是被设计用来确保他们特殊的和优越的地位的:
犹太人将所有人分成他们自己和异教徒。他们是“被挑选出来的人”。希腊人称他们以外的人为野蛮人……阿拉伯人认为他们自己是最高贵的人,而除他们之外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有点野蛮……在1896年,由中国的礼部尚书以及他的参赞所编辑的手册中出现了如下陈述:“中华帝国何其壮哉、盛焉,呜呼,天朝上国!”……世界上最显赫的人出自天朝上国……在所有国家的所有文献中,类似的表述时有发生……在俄罗斯的书籍和报纸上,有关俄罗斯文明化的使命被谈及的方式,和法国、德国以及美国的书籍与报纸上谈及他们自身文明化的方式毫无二致,那些国家的文明化使命被假定和推断成已被充分理解。每个国家现在都将自己当成文明化的先锋,自己是其中最好的、最自由的以及最英明的,而其他国家与其相比都是稍逊一筹的(第14页)。
通过概念上的分析揭示社会中心思维
概念是人类思维的八大基本要素之一,我们的思维离不开它。通过它们,人类得以形成类别体系并对理论潜在地进行表述,也是通过它们我们才得以解释自己的所见、所尝、所听、所闻以及所触摸到的东西。我们的世界是一个由概念所建构的世界。而社会中心思维正如早前所提出的,是由群体运用概念的方式所驱动的。
如果我们用中世纪欧洲农奴头脑中的概念进行思考,我们就能体验到那时欧洲的世界。如果我们用一个奥斯曼土耳其将军头脑中的概念进行思考,我们就可能体验到他所体验到的世界。
按照类似的方式,如果我们将一个电学家、一个建筑师、一个毛毯商人、一个灯光特效师以及一个水道工人带入一座相同的建筑,并要求他们每个人描述一下他或她看见了什么。我们会最终获得一系列的描述,而这些描述十之八九会暴露出观察者的特定“偏见”。
或者再举一例,如果我们在来自不同国家、文化以及宗教的代表间组织一次关于世界性问题的讨论,我们将发现,不仅仅是在问题的潜在解决方案上,而且有时甚至对什么是第一位的问题上也会存在一系列不同的视角。
很难想象,一个娴熟的批判性思维者不擅长进行概念分析。概念分析在广泛的情境中都是重要的。
●对学习过某种语言的人而言,在可以企及的范畴内,准确地识别和分析该门语言中一系列语词间区别的能力(能够区分词汇间的意义,给出被教授的用法)。
●识别基于特定思想体系运用语词和概念与超越具体思想体系运用语词和概念间区别的能力(当人们基于他们自己的思想体系给出特定的不正当的词汇含义时,能够将其指出)。
●准确地分析词汇的专有含义所构成的意义网络的能力(能够分析各个学科内或各个技术领域中词汇的含义),此处所指的那些词汇是指其专有含义界定着特定学科或思维领域的基本性概念的词汇。
如果对很多思维中的问题进行溯源,结果都可以归结为对词汇和词汇所蕴涵的概念缺乏训导力。比如,当人们不清楚如下三个区别时,在他们的浪漫关系中会存在问题:(1)自我中心性地依附于人和发自内心的爱之间的区别;(2)友谊与爱情之间的区别;(3)误用“爱”这个词汇(正如很多好莱坞电影所提供的示范)和由受过良好英语语言训练的说话者分享的“爱”这个词的真正含义间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