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自:评论员王攀】方方的武汉日记为何会走红?因为有温度,有悲悯;有内容,有亲历;有分寸,有信任。
方方的文字是暖的。因为她是一个作家,原本就是驾驭文字的高手;那么结合眼前的一切,写景状物,身边琐碎,入文成篇,就会亲切自然。比如她写武汉的阳光,写眼里的绿植、屋外的明亮,还有拿到巧克力时的惊喜,想到分给同事孩子的那种美好等等。在武汉这个特殊的时期,这些就显得特别的温暖而且明快,像一串透明珠子在阳光下。日记中的她,已经不是一个作家,而是一个城市的文字素描家,寥寥数笔,把武汉的人间烟火,特殊时期的武汉城市形象,那里的人,那里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通过明亮而温暖的笔触呈现出来,而读者又能在这份平静和温暖中感受到一种向上的力量。要知道,对于外界来讲,会充满很多好奇;尤其是一些好的不好的消息,那么怎么来审视,显然方方日记就是一个出口。而且会让你流泪,但不气馁;属于带泪前行的那种。这就是文字的力量。
文字是暖的,内容是干的。作为一个作家,对社会有着深刻的思考,那么她看到的武汉,就是一个思考之后的武汉,本身就会显得有力量。这时候又有着各界朋友,比如医生等,又对方方充满信任。这是对作家的信任。作家是一个社会的良心。作家是观察者,是游离者,有独立的精神和思考。所以她被人信任,然后别人把第一手的资料给她。那么每一次的日记,就会有料,有内容。方方的武汉日记,就像一个新闻,因为新闻就是明天的历史;而日记,也是明天的历史。它们是一致的。日记是私人的,但事儿是公共的;尤其是这个事儿有足够大的时候,那么这个日记,就具有了史料的价值。而因为是日记,而不是新闻,又是私人的,就显得可贵的真实。
方方的表达是有分寸的。它不激烈,但仍旧让人感到力量;它温暖,但不软弱;它沉郁,但不沉闷;它有感情,但不泛滥。在一种克制的表达范围内。这当然是作家的技巧。作家是通过冷静的笔触,把所要表达的呈现给读者,但它是一种默默的引导,是蕴而不露。然后给受众留下思考的空间,回味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受众可以去填补;而因为有了填补,读者就有了参与其中的在场感。这原本就是文学创作的魅力。而这种魅力,用在疫情这样的事情上又恰到好处。因为它又变成了一种安全的分寸感。所以,方方的文字每篇都引起了足够大的反响,就连方方也说看到那些阅读数据,都感觉特别吓人。但方方的文字,仍旧在网络上流传,没有受到影响。就归功于这种分寸感。
而亲历现,身在其中,这显然又是方方的独特优势。要是换成别的地方的作家,那就写不出来;因为不在现场,而且不是土生土长在现场。这事儿,哪怕一个优秀的作家现在去武汉,如果不是本地人,那么对于武汉的市井人生,风土人情,城市性格,也是无法揣摩透的。也就写不出来那种特有的味道。像那个武汉大姐的抱怨,网络刷屏,也就方方解读起来得心应手。这显然是根植于武汉,才能写出来的。亲历现场,而且又有着深刻的体会,所以才能恰到好处的表达。我不太认同,因此说别的作家怎么着。方方日记的走红,有着其独特的优势。这些是无法比拟的。
当然,还归于一个作家的悲悯。悲悯心,是一种最可贵的情怀。因为悲天悯人,那么作家的文字就有打动的力量。就知道应该写什么,不应该写什么;应该写给谁听,不应该写给谁听,或者说哪怕写给谁听,她该怎么去表达,以谁的视角,谁的立场,什么是第一位的、是任何时候都应该恪守的。所以当看到那个“歪歪扭扭七字遗书”的报道,她立马点到不是七个字,而是十一个字,除了“我的遗体捐国家”,还有后面“我老婆呢”。这就是立场,这就是悲悯。而当有了这样的悲悯之后,那么她的表达,她的文字,就自然获得了广泛的号召力。悲悯,应该是所有文字工作者都应该有的。否则那就失去了作为文字工作者基本的底线和道德良知,那么也就失去了读者。方方停下小说创作,写封城日记。没有把自己停留在书斋了,也没有觉得看不上日记这种文题,相反是坚持;这千把字不是容易写的,耗神耗力,但仍旧坚持,这就是悲悯。是一个作家面对社会,面对社会重大事件,该有的态度和行动。只有悲天悯人的人,才会勇敢的去做,才不会为身份,为光环,为其他而考虑太多。
而当有了这些之后,方方也就获得了信任。方方在日记里,写了很多,也呼吁了很多。对于市民,对于政府,对于防控,对于舆论等,她都是没有回避。比如她呼吁大家配合,她说措施不能太激进,否则下面官员完不成,她给防控写建议等等。但你会发现,大家都是一种信任的状态。为什么?就是因为方方拥有了前面的那一切。有温度,有分寸;有内容,有亲历;有悲悯,那当然就有了来自各方的信任。而这种信任,不只是读者的支持,大家每天都在期待方方的日记,半夜更新,然后阅读瞬间爆棚,就是一种期待、一种信任;而且她的那些朋友,各行各业,国内国外,也都愿意把看到的知道的告诉她,然后让她写出来,也是一种信任。其实,这都不是毫无来由的。这就是方方日记走红的原因。
一个方方武汉日记,干倒了多少正能量宣传——尽管这不是方方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