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有爵者乞无爵者以为庶子,级乞一人。其无役事也,其庶子役其大夫月六日;其役事也,随而养之。
军爵,自一级已下至小夫,命曰校徒操,出公爵;自二级已上至不更,命曰卒。其战也,五人来簿为伍,一人羽而轻其四人,能人得一首则复。夫劳爵,其县过三日有不致士大夫劳爵能。五人一屯长,百人一将。其战,百将、屯长不得,斩首;得三十三首以上,盈论,百将、屯长赐爵一级。五百主,短兵五十人。二五百主,将之主,短兵百。千石之令,短兵百人。八百之令,短兵八十人。七百之令,短兵七十人。六百之令,短兵六十人。国封尉,短兵千人。将,短兵四千人。战及死吏,而轻(“轻”严本作“□”,据范钦本补)短兵,能一首则优。
能攻城围邑,斩首八千已上,则盈论;野战,斩首二千,则盈论(“论”严本误作“谕”,据范钦本改正)。吏自操及校以上大将尽赏。行间之吏也,故爵公士也,就为上造也。故爵上造,就为簪袅,就为不更。故爵为大夫,爵吏而为县尉,则赐虏六,加五千六百。爵大夫而为国治,就为大夫。故爵大夫,就为公大夫,就为公乘,就为五大夫,则税邑三百家。故爵五大夫,皆有赐邑三百家,有赐税三百家。爵五大夫,有税邑六百家者,受客。大将、御、参皆赐爵三级。故客卿相,论盈,就正卿。就为大庶长。故大庶长,就为左更。故四更也,就为大良造。
以战故,暴首三,乃校,三日,将军以不疑致士大夫劳爵。其县四尉,訾由丞尉。
能得甲(“甲”严本作“爵”,据范钦本改)首一者,赏爵一级,益田一顷,益宅九亩,一除(朱师辙曰“一”字疑衍)庶子一人,乃得人(朱师辙曰“人”当作“入”)兵官之吏。
其狱法,高爵訾下爵级。高爵能,无给有爵人隶仆。爵自二级以上,有刑罪则贬。爵自一级以下,有刑罪则已。
小夫(“夫”严本作“失”,据四库全书本、崇文书局本改)死,以上至大夫,其官级一等,其墓树级一树。
其攻城围邑也,国司空訾其(“其”严本作“莫”,今据范钦本改)城之广厚之数。国尉分地,以徒校分积尺而攻之,为期,曰:“先已者当为最启,后已者訾为最殿,再訾则废。内(孙诒让曰“内”当为“穴”)通则积薪,积薪则燔柱。陷队之士,面十八人。陷队之士知疾斗,不(王时省曰“不”字当衍)得斩首队五人,则陷队之士,人赐爵一级;死,则一人后;不能死之,千人环规,谏黥劓于城下。国尉分地,以中卒随之。将军为木壹(陶鸿庆曰“壹”乃“臺”字之误),与国正监、与王(“王”严本作“正”,据范钦本改)御史参望之。其先入者,举为最启;其后入者,举为最殿。其陷队也,尽其几者;几者不足,乃以欲级益之。
弱民第二十
民弱国强,国强民弱。故有道之国,务在弱民。朴则强,淫则弱。弱则轨,淫则越志。弱则有用,越志则强。故曰:以强去强者,弱;以弱去强者,强。
民弱国强,国强民弱。故有道之国,务在弱民。朴则强,淫则弱。弱则轨,淫则越志。弱则有用,越志则强。故曰:以强去强者,弱;以弱去强者,强。
兵易弱难强,民乐生安佚,死难难正,易之则强。事有羞,多奸寡。赏无失,多奸疑。敌失必利。兵至强,威;事无羞,利。用兵久处利势,必王。故兵行敌之所不敢行,强;事兴敌之所羞为,利。法有,民安其次;主变,事能得齐。国守安,主操权,利。故主贵多变,国贵少变。
利出一孔,则国多物;出十孔,则国少物。守一者治,守十者乱。治则强,乱则弱。强则物来,弱则物去。故国致物者强,去物者弱。
民,辱则贵爵,弱则尊官,贫则重赏。以刑治,民则乐用;以赏战,民则轻死。故战事兵用曰强。民有私荣,则贱列卑官;富则轻赏。治民羞辱以刑,战则战。民畏死,事乱而战,故兵农怠而国弱。
民、商、官三者,国之常食(俞樾曰“食”为衍字)官也。农辟地,商致(严本无“致”字,据范钦本补)物,官法民。三官生虱六:曰岁,曰食,曰美,曰好,曰志,曰行。六者有朴,必削。农有馀食,则薄燕于岁。商有淫利,有美好,伤器。官设而不用,志行为卒。六虱成俗,兵必大败。
法枉治乱,任善言多,治众国乱,言多兵弱;法明治省,任力言息,治省国治,言息兵强。故治大国小,治小国大。
政作民之所恶,民弱;政作民之所乐,民强。民弱国强,民强国弱。故民之所乐民强,民强而强之,兵重弱。民之所乐民强,民强而弱之,兵重强。
故以强重弱,弱重强,王。以强政强弱,弱存;以弱政弱强,强去。强存则弱,强去则王。故以强政弱,削;以弱政强,王也。
明主之使其臣也,用之必加于功,赏必尽其劳。人主使其民信此如日月,则无敌矣。今离娄见秋豪之末,不能以(严本无“以”字,据范钦本补)明目易人;乌获举千钧之重,不能以多力易人;圣贤在体性也,不能以相易也。
今当世之用事者,皆欲为上圣,举法之谓也。背法而治,此任重道远,而无马牛;济大川,而无舡楫也。今夫人众兵强,此帝王之大资也。苟非明法以守之也,与危亡为邻。故明主察法,境内之民无辟淫之心,游处之士(“士”严本误为“壬”,据范钦本改正)迫于战阵,万民疾于耕战,有以知其然也。
楚国之民,齐疾而均,速若飘风;宛钜铁鉇,利若蜂虿;胁蛟犀兕,坚若金石;江、汉以为池,汝、颖以为限;隐以邓林,缘以方城。秦师至,鄢、郢举,若振槁,唐蔑死于垂涉,庄■发于内,楚分为五。地非不大也,民非不众也,甲兵财用非不多也;战不胜,守不固,此无法之所生也,释权衡而操轻重者。
御盗第二十一
(严本篇名缺,作“□□第二十一”,朱师辙曰绵眇阁本作“御盗第二十一”,今据补。又,严万里注:“篇亡。”)
外内第二十二
民之内事,莫苦于农,故轻治不可以使之。奚谓轻治?其农贫而商富,故其食贱者钱重;食贱则农贫,钱重则商富;末事不禁,则技巧之人利,而游食者众之谓也。故农之用力最苦,而赢利少,不如商贾、技巧之人。苟能令商贾、技巧之人无繁,则欲国之无富,不可得也。故曰:欲农富其国者,境内之食必贵,而不农之征必多,市利之租必重。则民不得无田,无田不得不易其食。食贵则田者利,田者利则事者众。食贵,籴食不利,而又加重征,则民不得无去其商贾、技巧,而事地利矣。故民之力尽在于地利矣。
故为国者,边利尽归于兵,市利尽归于农。边利归于兵者强,市利归于农者富。故出战而强、入休而富者,王也。
君臣第二十三
古者未有君臣上下之时,民乱而不治。是以圣人列贵贱,制爵位,立名号,以别君臣上下之义。地广,民众,万物多,故分五官而守之。民众而奸邪生,故立法制、为度量以禁之。是故有君臣之义、五官之分、法制之禁。不可不慎也。处君位而令不行,则危;五官分而无常,则乱;法制设而私善行,则民不畏刑。君尊则令行,官修则有常事,法制明则民畏刑。法制不明,而求民之行令也,不可得也。民不从令,而求君之尊也,虽尧、舜之知,不能以治。明王之治天下也,缘法而治,按功而赏。凡民之所疾故不避死者,以求爵禄也。明君之治国也,士有斩首捕虏之功,必其爵足荣也,禄足食也。农不离廛者,足以养二亲,治军事,故军士死节,而农民不偷也。
今世君不然,释法而以知,背功而以誉。故军士不战,而农民流徙(“徙”严本误作“徒”,据范钦本改)。臣闻道民之门,在上所先。故民,可令农战,可令游宦,可令学问,在上所与。上以功劳与,则民战;上以《诗》、《书》与,则民学问。民之于利也,若水于下也,四旁无择也。民徒可以得利而为之者,上与之也。瞋目扼腕而语勇者得,垂衣裳而谈说者得,迟日旷久、积劳私门者得。尊向三者,无功而皆可以得。民去农战而为之,或谈议而索之,或事便辟而请之,或以勇争之。故农战之民日寡,而游食者愈众,则国乱而地削,兵弱而主卑。此其所以然者,释法制而任名誉也。
故明主慎法制。言不中法者,不听也;行不中法者,不高也;事不中法者,不为也。言中法,则辩之;行中法,则高之;事中法,则为之。故国治而地广,兵强而主尊,此治之至也。人君者不可不察也。禁使第二十四
人主之所以禁使者,赏罚也。赏随功,罚随罪。故论功察罪,不可不审也。夫赏高罚下,而上无必知,其道也与无道同也。凡知道者,势、数也。故先王不恃其强,而恃其势;不恃其信,而恃其数。今夫飞蓬遇飘风而行千里,乘风之势也;探渊者知千仞之深,县绳之数也。故托其势者,虽远必至;守其数者,虽深必得。今夫幽夜,山陵之大,而离娄不见;清朝日■,则上别飞鸟,下察秋豪。故目之见也,托日之势也。得势之至,不参官而洁,陈数而物当。今恃多官众吏,官立丞、监。夫置丞立监者,且以禁人之为利也;而丞、监亦欲为利,则何以相禁?故恃丞、监而治者,仅存之治也。通数者不然也。别其势,难其道,故曰:其势难匿者,虽跖不为非焉。故(“故”严本作“或”,据范钦本改)先王贵势。
人主之所以禁使者,赏罚也。赏随功,罚随罪。故论功察罪,不可不审也。夫赏高罚下,而上无必知,其道也与无道同也。凡知道者,势、数也。故先王不恃其强,而恃其势;不恃其信,而恃其数。今夫飞蓬遇飘风而行千里,乘风之势也;探渊者知千仞之深,县绳之数也。故托其势者,虽远必至;守其数者,虽深必得。今夫幽夜,山陵之大,而离娄不见;清朝日■,则上别飞鸟,下察秋豪。故目之见也,托日之势也。得势之至,不参官而洁,陈数而物当。今恃多官众吏,官立丞、监。夫置丞立监者,且以禁人之为利也;而丞、监亦欲为利,则何以相禁?故恃丞、监而治者,仅存之治也。通数者不然也。别其势,难其道,故曰:其势难匿者,虽跖不为非焉。故(“故”严本作“或”,据范钦本改)先王贵势。
慎法第二十五
凡世莫不以其所以乱者治,故小治而小乱,大治而大乱,人主莫能世治其民,世无不乱之国。奚谓以其所以乱者治?夫举贤能,世之所治也,而治之所以乱。世之所谓贤者,言正也。所以为善正也,党也。听其言也,则以为能,问其党以为然,故贵之不待其有功,诛之不待其有罪也。此其势正使污吏有资,而成其奸险;小人有资,而施其巧诈。初假吏民奸诈之本,而求端悫其末,禹不能以使十人之众,庸主安能以御一国之民?彼而党与人者,不待我而有成事者也。上举一与民,民倍主位而向私交。民倍主位而向私交,则君弱而臣强。君人者不察也,非侵于诸侯,必劫于百姓。彼言说之势,愚智同学之,士学于言说之人,则民释实事而诵虚词。民释实事而诵虚词,则力少而非多。君人者不察也,以战必损其将,以守必卖其城。
故有明主忠臣产于今世,而散领其国者,不可以须臾忘于法。破胜党任,节去言谈,任法而治矣。使吏非法无以守,则虽巧不得为奸;使民非战无以效其能,则虽险不得为诈。夫以法相治、以数相举者,不能相益;訾言者,不能相损。民见相誉无益,相管附恶;见訾言无损,习相憎不相害也。夫爱人者不阿,憎人者不害,爱恶各以其正,治之至也。臣故曰:法任而国治矣。
千乘能以守者,自存也;万乘能以战者,自完也。虽桀为主,不肯诎半辞以下其敌。外不能战,内不能守,虽尧为主,不能以不臣谐所谓不若之国。
自此观之,国之所以重,主之所以尊者,力也。于此二者力本,而世主莫能致力者,何也?使民之所苦者无耕,危者无战,二者,孝子难以为其亲,忠臣难以为其君。今欲驱其众民,与之孝子忠臣之所难,臣以为非劫以刑而驱以赏莫可。而今夫世俗治者,莫不释法度而任辩慧,后功力而进仁义,民故不务耕战。彼民不归其力于耕,即食屈于内;不归其节于战,则兵弱于外。入而食屈于内,出而兵弱于外,虽有地万里,带甲百万,与独立平原一贯也。且先王能令其民蹈白刃,被矢石。其民之欲为之,非如学之,所以避害。故吾教令:民之欲利者,非耕不得;避害者,非战不免。境内之民莫不先务耕战,而后得其所乐。故地少粟多,民少兵强。能行二者于境内,则霸王之道毕矣。自此观之,国之所以重,主之所以尊者,力也。于此二者力本,而世主莫能致力者,何也?使民之所苦者无耕,危者无战,二者,孝子难以为其亲,忠臣难以为其君。今欲驱其众民,与之孝子忠臣之所难,臣以为非劫以刑而驱以赏莫可。而今夫世俗治者,莫不释法度而任辩慧,后功力而进仁义,民故不务耕战。彼民不归其力于耕,即食屈于内;不归其节于战,则兵弱于外。入而食屈于内,出而兵弱于外,虽有地万里,带甲百万,与独立平原一贯也。且先王能令其民蹈白刃,被矢石。其民之欲为之,非如学之,所以避害。故吾教令:民之欲利者,非耕不得;避害者,非战不免。境内之民莫不先务耕战,而后得其所乐。故地少粟多,民少兵强。能行二者于境内,则霸王之道毕矣。
公问于公孙鞅曰:“法令以当时立之者,明旦,欲使天下之吏民皆明知而用之,如一而无私,奈何?”
公孙鞅曰:为法令置官吏,朴足以知法令之谓者,以为天下正,则奏天子。天子则各主法令之,皆降受命,发官。各主法令之民,敢忘行主法令之所谓之名,各以其所忘之法令名罪之。主法令之吏有迁徙(“徙”严本误作“徒”,据范钦本改)物故,辄使学(简书曰“学”下脱“者”字)读法令所谓,为之程式,使日数而知法令之所谓,不中程,为法令以罪之。有敢剟定法令、损益一字以上,罪死不赦。诸官吏及民有问法令之所谓也于主法令之吏,皆各以其故所欲问之法令明告之。各为尺六寸之符,明书年、月、日、时、所问法令之名,以告吏民。主法令之吏不告,及之罪,而法令之所谓也,皆以吏民之所问法令之罪,各罪主法令之吏。即以左券予吏之问法令者,主法令之吏谨藏其右券木柙(“柙”严本误作“押”,据范钦本改正),以室藏之,封以法令之长印。即后有物故,以券书从事。
法令皆副,置一副天子之殿中。为法令为禁室,有铤(孙诒让曰“铤”当为“键”)钥,为禁而以封之,内藏法令一副禁室中,封以禁印,有擅发禁室印,及入禁室视禁法令,及禁剟一字以上,罪皆死不赦。一岁受法令以禁令。
天子置三法官,殿中置一法官,御史置一法官及吏,丞相置一法官。诸侯郡县皆各为置一法官及吏,皆此秦一法官。郡县诸侯一受宝来之法令,学问并所谓。吏民知法令者,皆问法官。故天下之吏民无不知法者。吏明知民知法令也,故吏不敢以非法遇民,民不敢犯法以干法官也。遇民不修(孙诒让曰“修”当为“循”)法,则问法官。法官即以法之罪告之。民即以法官之言正告之吏。吏知其如此,故吏不敢以非法遇民,民又不敢犯法。如此,天下之吏民虽有贤良辩慧,不能开一言以枉法;虽有千金,不能以用一铢。故知诈贤能者皆作而为善,皆务自治奉公。民愚则易治也,此所生于法明白易知而必行。
法令者,民之命也,为治之本也,所以备民也。为治而去法令,犹欲无饥而去食也,欲无寒而去衣也,欲东而(严本无“而”字,据《太平御览》卷 638所引补)西行也,其不几亦明矣。一兔走,百人逐之,非以兔为可分以为百,由名之未定也(此二句严本作“非以兔也”,据《群书治要》卷 36所引补)。夫卖兔(严本无“兔”字,据《群书治要》卷 36所引补)者满市,
而盗不敢取,由名分已定也。故名分未定,尧、舜、禹、汤且皆如骛焉而逐之;名分已定,贫盗不取。今法令不明,其名不定,天下之人得议之。其议,人异而无定。人主为法于上,下民议之于下,是法令不定,以下为上也。此所谓名分之不定也。夫名分不定,尧、舜犹将折而奸之,而况众人乎?此令奸恶大起,人主夺威势,亡国灭社稷之道也。今先圣人为书而传之后世,必师受之,乃知所谓之名;不师受之,而人以其心意议之,至死不能知其名与其意。故圣人必为法令置官也,置吏也,为天下师,所以定名分也。名分定,则大诈贞信,民皆愿悫,而各自治也。故夫名分定,势治之道也;名分不定,势乱之道也。故势治者不可乱,势乱(“势乱”严本作“世乱”,据《群书治要》卷 36所引改,下句同)者不可治。夫势乱而治之,愈乱;势治而治之,则治。故圣王治治不治乱。
夫微妙意志之言,上知之所难也。夫不待法令绳墨,而无不正者,千万之一也。故圣人以千万治天下。故夫知者而后能知之,不可以为法,民不尽知;贤者而后知之,不可以为法,民不尽贤。故圣人为法,必使之明白易知,名正,愚知遍能知之;为置法官,置主法之吏,以为天下师,令万民无陷于险危。故圣人立,天下而无刑死者,非不刑杀也,行法令,明白易知,为置法官吏为之师,以道之知,万民皆知所避就,避祸就福,而皆以自治也。故明主因治而终治之,故天下大治也。
佚文六法
【说明】
班固《汉书·艺文志》诸子略法家类著录“《商君》二十九篇”。以后,《隋书·经籍志》子部法家类著录“《商君书》五卷”(《四库全书·商子提要》认为“其称《商子》,则自《隋志》始也”,实非),《旧唐书·经籍志》丙部法家类著录“《商子》五卷”(此则称《商子》之始),《新唐书·艺文志》丙部法家类著录“《商君书》五卷”,又注曰:“或作《商子》。”(此则两称之始。)隋、唐之志皆仅录其卷数而不著其篇数,故隋、唐时此书有无缺篇,不得而知。宋郑樵《通志·艺文略》法家类著录“《商君书》五卷”,注云:“秦相卫鞅撰,汉有十九篇(觉按:当作“二十九篇”),今亡三篇。”宋晁公武《郡斋读书志》法家类亦著录“《商子》五卷”,注云:“所著本二十九篇,今亡者三篇。”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亦于法家类著录“《商子》五卷”,且云:“秦相卫公孙鞅撰。或称《商君》者,其封邑也。《汉志》二十九篇,今二十六篇,又亡其一。”可见此书至宋时已有亡佚,仅存二十六篇,而至宋末又亡一篇(所亡者可能是第二十一篇),仅存二十五篇。乾隆时严万里得元刊本,始《更法》,止《定分》,为二十六篇,中间亡篇二,其一存篇名篇次而亡篇文,其一则仅存篇次而亡篇名篇文,故实为二十四篇,较郑、晁、陈所见又加少也。然其篇数仍与宋本相合,则朱本之二十六篇于此可见其大概矣。
今传唐代魏征等所辑之《群书治要》,其卷三十六摘录商鞅《商君书》之《六法》、《修权》、《定分》三篇文字。今本《商君书》二十六篇中无《六法》篇,则唐代《商君书》尚未亡佚与?《群书治要》所引《六法》篇虽未必完整,然亦可补今本之不足,今录子此,以供读者参考。此所据《群书治要》之版本为台湾商务印书馆 1981年影印之《宛委别藏》本。
在此又有一事须补充说明之,上文所引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之文,乃据《文渊阁四库全书》本,而《四库全书·商子提要》则云:“陈振孙《书录解题》云:‘《汉志》二十九篇,今二十八篇,己亡其一。’晁公武《读书志》则云:‘本二十九篇,今亡者三篇。《读书志》成于绍兴二十一年,既云已缺三篇,《书录解题》成于宋末,乃反较晁本多二篇,盖两家所录各据所见之本,故多寡不同与?”此实据元代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二百十二之误文而误说之,不足徵。然后世之校释家又往往重蹈覆辙。如严万里《商君书总目》附记曰:“《读书志》:‘今亡者三篇。’《书录解题》:‘今二十八篇,又亡其一。’是宋本实二十六、二十七篇。”其《商君书附考》又云:“《直斋书录解题》杂家类:‘《商子》五卷。秦相卫鞅撰。《汉志》二十九篇,今二十八篇,又亡其一。’”严万里《商君书附考》之文多抄自《文献通考》,此文不但承《通考》之误,更妄增“杂家类”之名,误上加误也。《四库全书提要》颇具权威,而严万里本又以精校之称大行于世,故后人往往不加细究,承用此类误,说得无憾乎?
《文献通考》,此文不但承《通考》之误,更妄增“杂家类”之名,误上加误也。《四库全书提要》颇具权威,而严万里本又以精校之称大行于世,故后人往往不加细究,承用此类误,说得无憾乎?